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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22:32:54 作者: 五葉曇
已經兩日, 皇帝在見趙允煊之前就見到了雲南督府都督林樹啓的摺子。
他的確為此十分頭疼,且煩躁。
若是在他被眾臣逼著立儲, 在他得知趙允煊醒來之前看到這個摺子他可能不會頭疼, 還會覺得這是一個給長子顯露才幹的機會。
他是打算將岑家給辦了,但卻沒打算辦和岑家有姻親關係的林樹啓。
因為他也知道這樣可能雲南會生亂。
他沒有把握。
如此立長子為儲, 簡直是完美的解決了這個問題。
是的, 在剷除了岑家之後,在次子趙允煊,長子趙允煬, 和四子趙允煒之間,他的天平已經慢慢偏向了長子。
因為三個兒子中間, 長子和四子都是他眼皮子底下看著長大的, 對他們兩個的性格和才能都非常了解。
他也知道四子文弱, 撐不起這江山,但長子卻是文武雙全, 且又年長, 行事穩重, 還已經有了兩個嫡子......原本他不願立他為儲的最大顧忌就是他背後的岑家, 怕他被岑家左右,可現在這個顧忌卻已經沒有了。
而次子,他卻是越來越看不透他。
雖然明知道他的確是自己的親生兒子,但透過他的眼睛,他卻越來越多的看到翼親王的影子。
這讓他十分的不安又厭惡。
原就不是自己養大的。
哪裡能有多少感情?
有的話也不過是緬懷出來的。
在越來越多的猜忌和忌憚之中,那些緬懷出來的微薄的感情早就所剩無幾。
剩下的只有陌生和無盡的猜疑而已。
他不了解他的品性, 性格,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少手段和暗中勢力。
便也不能立一個看不透的兒子為儲君。
他不能把這個江山置於未知的風險之中。
可是這個時候次子卻偏偏醒過來了。
而只要他醒過來,立誰為儲,就根本再由不得他。
例如被群臣逼著立儲,他連一個正當且有說服力的拒絕理由都找不到,只能拖著而已。
貞和帝的臉上一陣扭曲,滿是痛苦之色。
德慶看到皇帝這般模樣十分心疼。
他平素一向都是謹守規矩,非皇帝問起,就很少插言政事的性子。
但此時還是忍不住勸道:「陛下,您就歇一歇吧,這政事是要緊,但再要緊能要緊得過您的龍體去?」
「您養了這滿朝文武,不就是幫陛下您分憂的嗎?這些政事老奴不敢亂說,但您就交給大臣們議上一議,總會有法子的。而且依老奴看啊,這些地方督府,哪回摺子不都是要銀子要糧草兵馬的?陛下您就教給大臣們去查清楚了再說,實在犯不著現在拖著病體這般費神勞心。」
皇帝聽言扔下了摺子,冷笑道:「召見那幫子大臣?難道你沒看見,那幫子大臣平日裡就知道在朝堂上吵得熱火朝天,現在倒是不吵了,但卻聯合起來逼著朕立儲,立儲!說什麼為天下安穩計,難道沒有了這個儲君,朕就讓這個天下不安穩了嗎?!」
說到後面約莫是說的太急了些,引起了一陣狂咳。
「陛下!」
德慶的眼淚滾了下來。
他道,「陛下,老臣們對陛下都是忠心耿耿的,只是他們不忍陛下您日夜這般操勞,就是立了儲君,也不過是為了給陛下您分憂而已,陛下,您若真不願現在就立儲,不若就將這些政務分攤給幾位殿下,立儲之事將來再議就是了。」
皇帝一愣。
政務分攤給幾位殿下.....
他看著手上的摺子,腦子裡划過什麼,先前狂躁的情緒竟然慢慢平靜下來。
他是皇帝。
立誰為儲祖宗有規定。
但要打發兒子去幹什麼事,祖宗卻沒規定。
大臣也不能置喙。
他點頭,慢慢道:「德慶,你說的對,就把這些事交給老二他們好了。德慶,還是你最能體諒朕。」
德慶擦了擦自己的老淚。
只覺得無比的心累。
他是懂這個從小看到大的陛下的心思,可是其實他心裡一點也不能理解他,您的身體都這樣了,到底在扭些什麼呢?
*****
此刻皇帝進了趙允煊的房間。
原本坐在床前裝樣子的阮覓忙起身給皇帝行禮。
趙允煊也掙扎著起身給皇帝行禮。
約莫是為了試探自己兒子的傷勢到底如何,貞和帝就站著那裡看他掙紮起身,一直看到他臉色都白了,額上都有汗珠滾下來,才裝作是才看見的樣子關心道:「好了允煊,你傷勢在身,就不必行禮了。」
阮覓見到他那樣子真是眼瞎......她可真是再一次深刻見識了這位皇帝的冷血和無情。
就趙允煊,他最可惡的樣子恐怕還不及他這位父皇的十中之一。
她想想魏後那樣的女子,竟是嫁給了這麼一個人......想想都覺得魏後的日子真是讓人心惻。
不過她厭惡貞和帝,貞和帝也不怎麼待見她。
皇帝掃了她一眼,就道,「你們都退下吧,朕和允煊說說話。」
等眾人都退下了,皇帝就在德慶的攙扶下坐到了趙允煊的病床前。
他溫聲問道:「允煊,你的傷勢到底如何?之前聽說中毒是怎麼回事?」
趙允煊「虛弱」道:「是兒臣無能,讓父皇擔心了。之前兒臣的確是中了刺客的秘毒,還好幾天前元陵大師剛好回京,阮氏請了他過來,才幫兒臣解了此毒,不然兒臣怕是再也醒不來看到父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