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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22:32:54 作者: 五葉曇
「我當然不能僅憑一個夢就定南陽侯府的罪,做完那個夢之後,我就試探了顧柔和曾氏,發現顧柔果然對你有情,而之後你回來我問你,待你他日功成名就,可會降妻為側,你也從始至終不肯答我......你是這樣的人,如果你沒有這個想法,肯定會直接告訴我不會的。」
「所以我才會知道你並非是侯府之子,而且身份應該也不低,不然侯府不會一門心思想要將顧柔嫁給你。不過既然你身份不低,卻需要隱姓埋名,假扮成侯府庶子,想來有不得已的隱情,我並不想刺探這樣的隱情。」
顧雲暄聽著她說話。
從一開始的隱痛到最後滿心都是苦澀。
就跟剛剛喝過的那杯茶一般。
她說,我並不想刺探這樣的隱情。
可是她是他的妻子,想要知道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還有,若是她此刻的話屬實。
那當年她做了那樣的夢,首先想到的不是質問自己,和自己商議,而是騙自己說「命格不合」,「若不和離,就對他性命有礙」......因為她不信任他,因為他的疏忽,她早就不再信任他。
他強壓下去那些情緒和口腹之中的苦澀,道:「阿覓,你聽說過先後和二皇子的事情嗎?」
阮覓一呆。
隨即手一抽,差點把茶几上的茶杯都打翻了。
不,這不可能吧?
她就是再敢想,也不會......也不敢去往那個方向想。
從一開始家族爭鬥落敗或者一些蒙冤滅族的逃亡子弟,到皇帝的私生子,再到可能母族很有勢力,非一般的私生子......最後他跑過來跟她說,他是元後魏皇后所出的二皇子,當今唯一的嫡子?
她並不想知道這樣的事情。
一點也不想知道。
阮覓的心突突的跳。
若她嫁的人是元後嫡子,那那封她好不容易得來的和離書都像是個笑話了。
顧雲暄看到了阮覓面上的驚色。
他垂下眼,道:「當年當今陛下為太子時,最開始內定的太子妃是承恩公府岑家的女兒,也就是現在的太子妃。可是西北戰亂起,西北魏家手握重兵,朝廷賜婚和安郡主下嫁魏家次子,並召魏家長女入宮為公主伴讀。」
「侯爺,這些都是宮廷皇家秘事,」
阮覓出聲打斷他,道,「私下談論宮中貴人之事,都是大不敬,更何況還是牽涉到先後娘娘,侯爺,您不必再說了。」
她是傻子嗎?
若他是元後嫡子,那當年宮中大火,二皇子火中喪身,元後娘娘傷心過度病逝,怕不都是假的。
而真相是什麼簡直不言而喻。
顧雲暄看了她一眼。
她不想聽。
其實他也不想說。
很多事情他連想都不願去想。
從來都沒有從頭到尾去梳理過。
他要做的,只是習武,只是讀書,領兵打仗,奪取權勢,一步一步奪回本來就屬於他的東西,讓逼死他母后的人血債血償而已。
就這些,已經占據了他幾乎所有的時間和心神。
只有她,是個例外。
只是到了這一步,他不想失去這唯一的例外。
就只能硬生生的把那些塵封的黑洞給打開。
就算他不告訴她。
很快所有人也都會知道。
他不能讓她成為最後知道的那一個。
所以他定定的看了她一眼之後,就又垂下了眼,目光定在那已經空了的茶杯之上,看那上面幾粒黑色的殘渣,道:「私下談論宮中貴人之事,是大不敬。但你是我的妻子,我只是告訴你我的事情,所以並無不妥。」
「是和離的前妻。」
阮覓打斷他。
聲音緊繃,帶著拉緊的琴弦般的尖銳,像一把刀,想要切開什麼似的。
顧雲暄的手緊了緊,雙唇緊抿了抿,但只是頓了一下,並沒有就此和她爭辯,而是繼續道,「魏家長女入宮,後來當今就向先皇求娶魏家長女,彼時西北戰事正酣,魏家家主的弟弟和次子先後戰死,而魏家長女自幼和兄長們在馬背上長大,既不喜宮廷,又想回西北為叔父和兄長報仇,所以只一心想著回西北,根本無意嫁給當今。」
「這種情況下,先皇不可能將魏家長女賜給當今為側妃,所以最後先皇冊封了魏家長女為太子妃,承恩公府岑家女為太子良娣,內閣大學士溫時正之女為太子良媛。」
阮覓捏緊了拳聽著,若說原先她還滿心的排斥,並不想聽這些事。
可只這幾句,她卻像是陷了進去。
心中只莫名其妙的一股錐痛襲來,眼中一酸,竟是掉下淚來。
也不知是為自己,還是為那個在馬背上長大,結果卻陷於宮廷,還是被皇帝強嫁給了太子......那太子,同時還有一個青梅竹馬,一個後來寵愛數十年的寵妃。
顧雲暄的手動了動,但最後還是握拳按在了桌面上,繼續道,「永泰二十二年,先皇駕崩,當今登基為帝,冊封太子妃為後,岑家女為貴妃,溫家女為淑妃。」
「貞和元年,魏後病中,二皇子所居的明和宮大火,世人皆知二皇子在火中喪身,魏後悲痛過度病逝。」
「魏後病逝是真,但二皇子當時卻並不在宮中,那日他正好求了暗衛帶了他出宮去玩,大火之後,是魏後求了當今,說,她命不久矣,二皇子為中宮嫡子,她生前就護不住他,死後更是會成為別人的眼中釘,肉中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