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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22:10:09 作者: 落漠
這個時候也沒時間注意傷勢,兩人跌跌撞撞地向門口跑去,月光穿過幾乎露天的屋頂,在屋內灑下一片銀白,借著月色,兩人勉強視物,眼看著剛到門口摸索著門栓打開了門,卻在此時,兩人頭頂的房梁再也承受不住房屋嚴重變形的重量,猛地斷裂,砸落下來!
「啊!」秦子揚驚恐睜大的眼裡倒映出掉落的巨木,卻忽然感覺背到被人猛地一推,借著一推之力,踉蹌了下,整個人向前撲出去。然而就是這一推之力,剛好幫助他堪堪跨過了大門。
重重地摔在地上,秦子揚顧不得疼痛,驚悸地一回頭,房屋就在他腳邊轟然倒塌,煙塵四起,萬籟俱靜,再了無生息。
秦子揚腦子裡一片空白,「……舒淮?」舒淮剛才推了他一把,舒淮……還沒出來?!
下一秒,眼淚奪眶而出,他發出一聲悲慟絕望的哀鳴,聲嘶力竭地呼喚—
「舒淮!!!!!」
他腳下一軟,整個人跪倒在廢墟前,眼淚猝不及防奔涌而出,死死揪著領口,心臟如遭捶擊般,痛的喘不過氣。
「舒淮……」過往兩人相處的一幕幕浮現在眼前,秦子揚頭一次切身的體會到,失去對方是怎樣的痛不欲生。
大地終於平息下來,黑夜的山村一片驚惶的哭叫,他伏在地上幾乎癱軟,失聲慟哭。
南源和王翰趕到的時候就看到這一幕,不禁面露驚詫。
兩人自從燒火事件後,關係好了不少,這幾天也習慣了白日的辛苦勞作,自力更生。這天晚上兩人洗漱睡下不久,南源睡眠淺,感受到地動後就趕緊把王翰拉起來,他們倆住的屋子才返修過不久,要比秦子揚他們的牢靠很多,所以房子也沒有全毀,兩人僥倖逃了出來。
黑夜沉沉,村里晚上又沒有路燈,王翰的打火機又被舒淮收繳了,兩人在原地聽到四處的哭嚎聲,心裡忍不住的發寒。
兩個半大的少年,從來都是養尊處優,從沒遇到過地震,現在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在原地等了一會兒,也不見工作人員,黑燈瞎火的也不知道往哪裡跑合適,還是南源建議先去和舒淮他們匯合,想著舒淮那麼聰明,一定有辦法。
這種生死危機的時候,王翰也沒鬧彆扭了,沉默地跟著南源,兩人借著月光來到他們屋前,入目所及,一片廢墟。
而秦子揚就趴伏在地上,哭的不能自己。
「秦子揚,怎麼就你一個人?」南源跑過去扶起秦子揚,急切地問道,「舒淮呢。」
秦子揚完全失去了平日裡意氣風發桀驁不馴的樣子,此刻雙目通紅,滿臉淚痕,他失去焦距的視線茫然地落在南源臉上,好一會兒才仿佛認出他是誰,嘴唇哆嗦著,手指顫抖指向面前的廢墟,「舒、淮……」
話音未落,喉嚨里發出一聲悲鳴,絕望地捂住臉。
南源楞了楞,不可置信,「舒淮被埋在裡面了?我靠!」
他衝過去抬了下壓在最上面的殘垣斷壁,抬不動,趕緊回頭大喊,「你們兩個愣著幹啥,快過來救人啊!」
秦子揚還沒回過神,「救人?」
一直沒開腔的王翰拽了他一把,悶聲悶氣道,「也許還沒死。」
一個「死」刺的秦子揚渾身打了個激靈,一下清醒過來,喃喃道,「是了、舒淮怎麼可能會死!」
甩開王翰的手,直接撲了過去,跪在地上發瘋一般用手去刨。
嘖,也許死了呢。王翰動了動嘴唇,哼了一聲還是沒說出口,走過去幫著南源一起抬木頭。
不一會兒幾個工作人員打起電筒過來找他們,得知舒淮被壓在下面,也是一生冷汗,趕緊加入了救援的隊伍。
除此之外,其他村民都自顧不暇,這種時候每個人的生命都是一樣重要,倖存的村民紛紛忙著救自己的親人和族人,一時間也沒多餘精力來管他們。
「舒淮、舒淮!」秦子揚不停地呼喚著對方的名字,沒有任何工具,就直接用雙手刨挖,很快兩隻手都鮮血淋漓。他卻渾然未覺疼痛,一心想要把埋在下面的舒淮給救出來。
他近乎瘋狂的樣子讓在場的人無不動容,大部分人都覺得兩人感情真好,舒淮生死關頭捨己救人,而秦子揚也不是白眼狼,為兩人真摯的友誼、過命的交情感動。
只有南源心裡有了 別的猜測,面上卻不顯。剛才秦子揚那副樣子,活像死了親人愛人。
他一向利益為上,從不認為不過相處半年哪裡有那麼深的感情。除非……
某種想法在腦海里一閃即逝,南源動作沒停,繼續跟著工作人員一起弄開面上的廢墟。
不管怎樣,還是先救人要緊。
大震剛過,餘震未消,時不時大地就要顫抖幾下,救援的所有人手上腳上都是被剮蹭的傷,又累又疲倦,然而沒有一個人說放棄。生死面前,連和他們不對付的王翰都破天荒的迅速成長起來。
一來看到秦子揚那麼拼命,二來,這裡的房子都是木製結構,樑柱雖重,不過去、橫七豎八砸下來,說不定還能夠形成一個避難的空間呢。
所有人懷抱著微小的期望,挖了整整兩個多小時,才把重木移開,找到下面的舒淮。
他緊緊蜷縮成一團,把腦袋護在胸腹處,全身灰塵撲撲的,仿佛死了一般一動不動。
「找……到了……」第一個發現他的人楞在那裡,原本的歡呼堵在喉嚨里,心口瞬間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