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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22:08:21 作者: 劉狗花
    這麼想著,他忽然抬起手來,一把扯下了馬車的簾幕。

    「怎麼?」江隨舟轉過頭來,正要問,卻迎面迎上了霍無咎的一個吻。

    「以後可看的多著呢。」霍無咎說。「你要是喜歡轉,咱們就不要這個皇位了,我帶著你出去玩兒去。」

    他語氣認真,表情也不似開玩笑,一看便知是認真的話。

    江隨舟噗嗤笑出了聲。

    「別胡鬧。」他說。「若沒你在這裡撐著,朝廷早晚是要亂套的。」

    霍無咎皺了皺眉。

    他雖不會說這亂不亂套與他無關,但是想到要為了這些外物耽誤江隨舟的喜好,他便有些不大樂意了。

    江隨舟看出了他的心思。

    「我是喜歡看這些風物。」他溫聲道。「但我喜歡看的,是他們太平安定的樣子。」

    霍無咎看向他。

    便見江隨舟笑著傾身過來,開口問道。

    「若真有那麼一日,不知道霍將軍願不願意同我一起,四下出巡,看看咱們的太平盛世呢?」

    霍無咎喉結上下動了動。

    「樂意之極。」他低聲答道。

    ——

    他們回到鄴城時,便得了消息,說是昭元帝這段時間的身體愈發不好了。

    霍無咎將江隨舟安頓在了自己鄴城的府邸里,便匆匆地進了宮。

    昭元帝的身體情況的確不大樂觀。

    他的身體本就不康健,前些日子,霍玉衍刺殺霍無咎的事情又傳到了他的耳朵里。

    他就是打那時候開始一病不起的。

    霍無咎進宮時,昭元帝剛吃完藥。出來的太醫對著守在門前的霍姝直搖頭,說陛下今日的藥只進了一半,便就什麼都吃不下去了。

    見著霍無咎來,霍姝抬頭看向他,衝著他微微點了點頭。

    霍姝只比霍玉衍小兩歲,與霍無咎差不多大。她從小便是一副端莊安靜的性子,這會兒看向霍無咎時,眼眶卻是有些紅。

    霍無咎也知道是因為什麼。

    他走上前,在霍姝面前站定,朝她行了個禮,道:「二姐。」

    霍姝點了點頭,應了一聲,接著側了側身,道:「你進去看看吧,這幾日,父皇一直在盼著你。」

    霍無咎點頭,便抬步往昭元帝的寢宮走去。

    剛走了一步出去,卻聽霍姝又叫住了他。

    「無咎。」她喚道。

    霍無咎回過頭去,便見霍姝看著他,猶豫了片刻,才問道:「大哥他……如今在哪裡?」

    霍無咎答道:「一起回來了,我沒要他的命。」

    霍姝抽了抽鼻子,輕聲道:「謝謝你。」

    霍無咎點了點頭。

    正要轉身,又聽霍姝說道:「這件事……是大哥對不起你。」

    霍無咎沒有說話,抬腿進了昭元帝的寢殿。

    一進寢殿,霍無咎便聞到了一股濃郁的藥味。這藥味又濃又沉,有種將人壓得喘不上氣的勁兒,隱有一股沉沉的死氣,在這藥味中彌散開來。

    霍無咎的眉頭皺得死緊,腳步也加快了些。

    剛走到床邊,他便聽到了幾聲沙啞的咳嗽,有氣無力的。

    他走的時候,昭元帝還沒有病得這麼厲害。

    霍無咎匆匆上前,剛停在龍床邊上,便聽得床上那人沙啞地邊咳邊問道:「是無咎來了?」

    霍無咎頓了頓,片刻之後,才沉沉地應了一聲。

    「叔父。」他低聲喚道。

    便聽得床上響起了簌簌的聲響。

    霍無咎連忙上前,便見床榻上的昭元帝瘦骨嶙峋,幾乎脫了相,正掙扎著要坐起來。兩側的宮女太監們忙上前扶他,忙亂了一陣,才扶著昭元帝勉強在床榻上坐穩了。

    「無咎。」昭元帝顫巍巍地抬頭,看向霍無咎。

    霍無咎沒有說話。

    便見昭元帝抬了抬手,將滿殿的太監宮女全都揮退了。

    片刻之後,房門落上,整個寢殿中,只剩下了霍無咎和昭元帝兩人。

    「玉衍這孩子……是朕沒有教好他。」昭元帝話一出口,已然有些哽咽了。

    霍無咎卻靜靜地在他床前跪了下來。

    「是侄兒不孝。」霍無咎沉聲道。「鬧出了這樣的事情,讓叔父擔心了。」

    昭元帝卻擺了擺手。

    「哪裡是怪你。」他忙道。

    霍無咎沒有說話。

    沉默了片刻,昭元帝又問道:「那你身陷南景,也是因為玉衍嗎?」

    霍無咎抬頭看向他,頓了頓,仍然沒有出聲。

    昭元帝嘆了口氣。

    「你不必內疚,也不用怕氣到朕。」他說。「朕這身子骨,朕自己心裡清楚。即便不鬧出這許多事端來,也撐不了多久的。」

    霍無咎抿緊了嘴唇。

    昭元帝看著他。

    「朕只是想弄清緣由罷了。」他說。

    霍無咎沉默片刻,從懷中拿出了幾封帶著血的書信,放到了昭元帝的床頭。

    昭元帝伸出嶙峋的手,顫巍巍地將那信拿了起來。

    一時間,整個寢殿裡,只剩下了翻動信紙的沙沙聲。

    許久之後,便聽得吧嗒一聲。霍無咎抬眼,便看見,是拿著信的昭元帝,已然老淚縱橫了。

    「叔父。」霍無咎皺眉站起身,上前去將那幾封信抽走了。

    「這是我和大哥之間的事。」霍無咎皺眉道。「叔父只管養病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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