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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22:08:21 作者: 劉狗花
    霍無咎進了門,見著他在打瞌睡,便抬手揮退了房中伺候的下人們,自己輕手輕腳地走到床邊,在床沿上坐了下來。

    江隨舟睡眠輕,在他坐下來時,就恍然轉醒了。

    「妥了?」他輕聲問道。

    霍無咎輕輕地嗯了一聲,湊上前去親了他一下。

    「過兩天,我就要按跟霍玉衍說的,把你送出城了。」他說。「婁鉞那邊已經打點好了,出城門時,他就會讓人調換了你,這之後,你就先留在婁鉞的營里。」

    江隨舟嗯了一聲,接著又有些擔憂道:「此番設下的陷阱雖已布置妥當,但你自己也要當心。」

    「我沒事。」霍無咎說。「就是這一回,恐怕好幾天見不到你。」

    江隨舟低低地應了一聲。

    便見霍無咎坐在床邊上,雙眼深深地盯了他一會兒。

    「所以,這幾天,你一日三餐都不許落,李長寧給你配的藥,也頓頓都得吃。這回你身邊一個照顧的人都沒有,有什麼缺的只管向婁鉞去要,要是幾日之後我回來,見你瘦了,我就去收拾婁鉞。」

    他語氣認真,勾得江隨舟噗嗤笑出了聲。

    「我只在婁鉞的營里待著,能有什麼事?」說著,他坐起來了些,笑道。「再說了,霍將軍今天做戲可要做全套的,萬不可再對我這個失寵的小白臉多有什麼留戀了。」

    霍無咎聽到這話,有點不高興地嘖了一聲。

    這倒的確是他和江隨舟商量好了的。那天他讓婁婉君眼看著霍玉衍私下欺凌那個窮書生,就想到了這個辦法。

    江隨舟一直想讓霍玉衍鬧出大動靜、露出馬腳來,從婁婉君這兒入手就是個不錯的法子。霍玉衍想要利用她,手段並不光彩,自然也就心虛。

    若是鬧出些動靜來,讓人當眾戳破了,那他便自然是要記仇的。

    霍玉衍記下的仇,也從來沒有不報的道理。但是他向來謹慎,如果這仇家背景強大、難以輕易撼動,那麼他就不敢輕舉妄動,只敢在私底下動手腳。

    而若對方沒有倚仗、也沒有強大的聲勢背景,那麼霍玉衍便要快刀斬亂麻,不會讓自己夜長夢多。

    私下的手腳向來謹慎,難以抓住把柄,但若是快刀斬亂麻的突襲,就有不少漏洞可擊破了。

    也正因如此,這一回的矛頭,是朝著江隨舟去的。

    江隨舟飛揚跋扈的形象已經在霍玉衍面前立了起來,這會兒抽掉他身後的「靠山」,那麼便勢必會給霍玉衍有機可乘的錯覺。

    畢竟有霍無咎庇護的江隨舟,他不敢擅動,但是被霍無咎厭棄的江隨舟,便不可與往日同日而語了。

    而只要他動手,那麼就可以輕而易舉地讓他留下馬腳,從而坐實罪名。

    至於他坐實的是什麼樣的罪名、又將以什麼樣的模樣出現在天下人的傳言裡,便是由江隨舟與霍無咎說了算的。

    而霍無咎此番的打算,就是在南下的途中,將自己和江隨舟相調換,讓霍玉衍本想暗殺江隨舟的計劃,變成暗殺他霍無咎。

    到了那時,天下人便都知道,霍玉衍是個過河拆橋、兔死狗烹之輩了。

    霍無咎這番計劃也算是周全,不過他算來算去,也沒算到自己臨走前的這兩日該怎麼過。

    做戲做全套,他自然不能再賴在江隨舟的房裡了。

    霍無咎不說話了。

    江隨舟看他這幅非暴力不合作的模樣,不由得露出了幾分笑,溫聲接著道:「我可不是在開玩笑。如今正是霍玉衍上鉤的關鍵時候,可不能再讓他起疑心了。」

    霍無咎聽到這話,卻抬眼打量了他一番。

    「怎麼回事?」他打量完之後,直勾勾地看向江隨舟滿是笑的眼睛。「我看你趕我出去還挺開心?」

    江隨舟眨了眨眼,立馬住了口。

    但卻晚了。

    霍無咎早在他這兒賴成了習慣,要教他換到別處去睡,本就讓他心下不痛快。這會兒江隨舟一笑,更讓他有了借題發揮的機會,這會兒湊上前去朝下一壓,便將江隨舟按在了榻上。

    他雖也知道這不是胡鬧的時候,但待他出去的時候,已然是一個來時辰之後了。

    孟潛山候在門口,聽著裡頭發出了幾聲裝模作樣的摔砸,接著便見霍無咎推門,大步走了出來。

    他臉上掛著幾分明顯是裝出來的怒意,但孟潛山偷眼一看,卻見怒意之下,滿是饜足的紅光。

    「叫你家主子好好想想,別恃寵而驕,真當自己還是個王爺了。」

    霍無咎在孟潛山面前停下,說這話時,斜眼看了他一眼。

    孟潛山收到了他的示意,連忙點頭哈腰地應聲。

    便見霍無咎大步走了。

    那足下都帶風,一看便知,自家主子方才沒少受他的折騰。

    孟潛山收回目光,不由得嘆了口氣。

    ——

    果然,沒兩天,風聲便傳到了霍玉衍的耳朵里。

    聽說那日他和霍無咎私下交談之後,霍無咎回了一趟靖王的宮裡。但是沒多久便不歡而散,聽說霍無咎出來的時候,還摔上了大殿的門。

    這之後,霍無咎便乾脆不回宮中了,整日就在軍營里待著。沒兩天,宮中那位靖王殿下便由手下的人送著,乘著馬車,聽說是到蘇州散心去了。

    跟在身側的不過是些他用慣了的太監,因著霍無咎懶得管,就連隨行的侍衛都沒幾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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