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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22:08:21 作者: 劉狗花
霍無咎半天也沒等來誇獎,低頭看去,便見江隨舟正盯著他那處傷口出神。
霍無咎垂眼看了看那傷口,問道:「怎麼了?」
江隨舟頓了頓,沒說話。
倒是霍無咎笑道:「心疼了?沒什麼的,你看看,早好了。」
說著,他握住江隨舟的手,拉到了自己的鎖骨上,帶著他在那凸起的疤痕上摸了摸。
「這是什麼時候落下的?」江隨舟不由得問道。
霍無咎輕描淡寫:「就潯陽的那一場仗。這一刀砍得狠,不過也幸好是在即將得勝的時候挨的,不然恐怕要挺礙事的。」
疤痕凸起的痕跡觸到了江隨舟的指腹。此時那兒只剩下溫熱柔韌的皮膚的觸感了,想必落下這道傷時,流淌出的血能將人衣衫都浸透了。
「快要得勝,怎麼還會受傷呢?」江隨舟不解地問道。
霍無咎停頓了一下,一時沒有說話。
江隨舟抬眼看向他,就見他垂下了眼睛,淡淡道:「也沒什麼。那會兒剛找到霍玉衍,他受了重傷,不省人事了。屍體堆里有個敵軍跳起來偷襲他,我那會兒來不及,就替他擋了一下。」
江隨舟聽到這話,一時有些愣。
他看著霍無咎,就見他若無其事地笑道:「早知道有這麼一天,我也不擋那一下了,省得給自己找這許多麻煩。」
他語氣輕描淡寫的,江隨舟卻是知道,他在掩飾情緒。
他說不出安慰的話來,沉默片刻,手在霍無咎那處疤痕上輕輕摩挲了幾下。
「倒也沒什麼。」江隨舟溫聲道。「那時候他是你的至親,你救他也無可厚非,更何況……也挺好看的。」
霍無咎的眼神暗了暗。
江隨舟自是不知,疤痕上新長出的皮肉,總比原本的皮肉要嫩些,故而也要敏感得多。
下一刻,霍無咎一把握住了他的手。
「這回可是你招惹我的。」霍無咎低下頭來,低聲說道。
江隨舟一愣:「什麼?」
不過,霍無咎沒回答他。
回答他的,是驟然間的天旋地轉,以及壓制在身上的溫熱軀體。
江隨舟能夠清晰地感覺到熾熱堅硬的某個大家都懂但是不能講的地方,緊抵著他。
下一刻,吻已經鋪天蓋地地落了上來。
卻在這時,外頭的門扉遭人一撞,猛地開了。
床榻上的帷幔層層疊疊,看不到外面是什麼人,但隨著一陣急迫的腳步聲,魏楷的聲音響了起來。
「將軍,不好了,出大事了!」
親吻戛然而止。
江隨舟感覺到,霍無咎停了下來,沒說話,卻是沉沉地喘了幾口氣。
下一刻,帶著薄怒的聲音,透過床帳,傳到了魏楷的耳朵里。
「怎麼,誰死了麼?」
咬牙切齒,帶著沉重的氣音。
魏楷渾身一哆嗦,脊背都繃緊了。
他腦海中一片空白,只剩下了一個念頭。
完蛋了。
——
日頭高懸,萬里無雲,是臨安城少有的好天氣。
過了正午,正是一日裡最熱的時辰。蟬噪聲連片地響,連帶著涼快些的樹蔭下,都因著蟬鳴的聒噪而顯出幾分炎熱。
臨安城西市旁邊的一處民宅小巷裡,隱約傳出了摔打的聲音。
小巷裡一處簡陋的民宅門戶大敞,那摔砸聲就是從那裡頭傳出來的。沒一會兒,便有人拿破舊的被單裹著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將那些物件囫圇扔到了門外的土路上。
頓時,被單散開,裡頭是些簡陋的物什。其中有兩個舊陶罐,立時摔碎在地上,碎片散落開來。
緊接著,便有兩人被粗魯地推了出來。
前頭的那個身量高挑挺拔,身著粗糙的舊布衫,打眼看去,竟就是今日在西市被砸了攤子的書生,名叫聶淙的那個。
他身形很快便穩住,接著一把扶住了後頭那個險些摔倒在地的老嫗。
他回過頭去,便見方才在他家中摔砸的那七八個地痞,跟著為首的那個走了出來。
「各位官爺,小人不知犯了什麼罪過,還請各位官爺原諒則個……」
那老嫗兩眼渾濁,目光空洞,只顧著朝發出聲響的方向鞠躬行禮。
為首的那個地痞啐了一聲。
「什麼官爺?老太太,你家裡頭的這小白臉兒,招惹的可不止是官爺。」
說著,他走上前去,抬手便搡了聶淙一把。
聶淙後退了一步,便見旁邊那盲眼的老嫗摸索著要上前來扶他。直到此時,方才一言不發的聶淙才低聲開口道:「我無事,祖母。」
便聽得為首的那地痞又發話了。
「小子,記住了。西市那個破攤子,你肯定是別想再去了。你這兒的這個房子,也不許再住。上頭那位爺已經發話了,再讓咱們在臨安看見你,小子,你跟這老太太的兩條賤命,就別想要了。」
那老嫗聞言急了,連忙上前匆匆道:「官爺,這裡是小人世代所居的祖產,這……」
那地痞卻不理她,反而走上前去,冷笑著打量了聶淙一眼。
「小子,不是什麼姑娘都是你勾搭得起的。」
那人陰陽怪氣地一笑,抬了抬手,帶著那群混混,浩浩蕩蕩地走了。
第117章
而誰也沒注意,在不遠處的屋脊上,有風颳過一般的細微響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