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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22:08:21 作者: 劉狗花
    他手裡還鬆鬆地握著一卷書,不過書本已然歪向了一邊,一看就是困得發暈了。

    霍無咎幾步上前,一把將他手裡的書抽走了。

    「瞌睡成這樣,還看什麼?」他像是有點不高興,語氣卻是軟的。

    江隨舟手裡的書忽然被抽走,嚇了一跳,順著看上去,便看見了裹著一身夜色里的涼氣的霍無咎。

    他輕輕地笑了笑。

    「沒有,不是你今早說晚上要回來嗎?」

    他慢條斯理地伸手接過了霍無咎手裡的書冊,整理好了,放到了一邊。「怎麼回來的這麼晚,才忙完麼?」

    房中燭火燃得亮,總給人一種暖融融的感覺。江隨舟這會兒困得嗓音都有點啞,語氣也比平日裡軟些。

    不過極簡單的幾句話,卻讓霍無咎心中升騰起了一種奇妙的感覺。這種感覺是他從沒有過的,畢竟他在外征戰多年,也從沒有體驗過被人等著回家的感覺。

    竟是讓他一整日的疲倦和煩躁,都輕飄飄地煙消雲散了似的。

    他在床榻邊坐了下來,伸手去尋江隨舟的手。

    「事情有點多,就晚了點。」他將江隨舟的手握在了手心裡,揉了揉。「只說要來,也沒說不讓你睡,有什麼好等的?」

    他語氣一本正經,卻讓江隨舟聽出了口不對心。

    江隨舟聞言也不回話,卻靠在床榻上笑了起來,一雙笑意盎然的眼睛,靜靜地看著霍無咎。

    把霍無咎的心看得砰砰亂跳。

    他咬了咬牙,湊上前去,一回生二回熟地,便在江隨舟的嘴唇上輕輕咬了一口。

    「有什麼好笑的。」他低聲道。

    江隨舟往旁側躲了躲,反倒讓霍無咎追了上去,本只簡單的咬一下,也漸漸成了唇齒間的糾纏。

    霍無咎半點經驗都沒有,只循著本能,也沒什麼輕重的,莽撞得很。只片刻,江隨舟便有些喘不過氣,抬起手來直推他。

    霍無咎知他身上有傷,也不敢硬拗著他,讓他推了兩下,便順著他的力道坐了回去。

    江隨舟忙著順氣,霍無咎坐在那兒,便緊盯著他,嘴角直往上翹,一副得意又張揚的模樣。

    江隨舟瞥了他兩眼,只覺這人幸好沒尾巴,不然定然要翹上天去了。

    不過,他倒是看出,霍無咎此時的神色與方才進門時,已是截然不同了。

    江隨舟猜出了幾分。

    見著江隨舟看他,霍無咎便又得寸進尺地湊上來啃他。

    這樣的事,向來嘗過第一次就是要上癮的。

    江隨舟推不開,又讓他稀里糊塗地吻了一遭。一吻之後,已然歪在了霍無咎的肩上,被他牢牢圈在懷裡了。

    「不許再胡鬧了。」江隨舟喘息著輕聲訓他。

    霍無咎一本正經地答應了一聲,答應的聲音還沒落,已然又低下頭去,在他唇邊蜻蜓點水地親了一下。

    放肆得很,一副有恃無恐的模樣。

    江隨舟也懶得同他計較,便任由他抱著。

    片刻之後,他問道:「今日你去處理的那些事,是不是挺棘手的?」

    霍無咎頓了頓。

    那自然是棘手。他長這麼大,就沒怎麼跟文臣打過交道。這些人不是戰俘,不能一殺了之,況且此後還說不定有用到他們的地方。

    但是改朝換代,向來是他們最接受不了的,即便不死,也絕不會安分。單說臨安,一日之內便送來了三封急信,全是太常令府上送來的,說齊旻齊大人聽聞皇上被霍無咎殺了,直要撞守軍的刀劍,要他們給文武百官個痛快,要殺要剮可以,不必留著他們受辱。

    霍無咎自然覺得頭疼。

    但這會兒,他懷裡抱著江隨舟,二人之間不過隔著幾件單薄的衣衫罷了。

    溫熱的體溫和起伏的呼吸,源源不斷地傳遞給他,便讓霍無咎覺得,這些亂七八糟的事也沒那麼難纏,更不必拿來讓江隨舟煩心。

    「就是有點瑣碎。」他說。「別的沒什麼。」

    江隨舟只覺是他嘴硬。

    他正要抬頭去看霍無咎,霍無咎卻像察覺到了他的動機一般,一抬手便將他按回了自己懷裡,抱得嚴嚴實實的。

    「怎麼,還信不過我?」霍無咎問道。

    江隨舟道:「不是,只不過他們總有些不好對付,你又是北梁的人……」

    聽他這麼一說,霍無咎心下警鈴大作。

    江隨舟這話的意思,十有八九就是想幫他處理了。

    真是……才剛受傷沒兩天,就管這些亂七八糟的閒事幹什麼?

    霍無咎一口回絕。

    「沒事兒。」他說。「即便是南景舊臣,也不過是群讀書人罷了。我留著他們的命,就是因為對付得了他們。」

    江隨舟忙道:「你可不能亂殺人。」

    霍無咎嘖了一聲。

    「我在你眼裡就是這樣的人?」他垂眼問道。

    江隨舟悶悶地笑了起來。

    「自然不是。」他說。「只是他們那些讀書人,情急之下說話都會難聽些,我怕你一時同他們計較。」

    霍無咎在他臉上輕輕捏了一下。

    「那你放心。」他說。「我還怕失手殺了人,回來不好跟你交代呢。」

    說到這兒,他低下頭去,嘴唇輕輕碰了碰江隨舟的髮際。

    「反正,你別擔心了,只管好好養傷。」他說。「我能把這地方打下來,難道就管不好了?若是管不好,再打一遍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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