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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22:08:21 作者: 劉狗花
說著,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晃著那幾張紙笑。
「憑他是霍無咎,他們梁朝的戰神,是吧?有什麼用呢?害死了他爹,連他哥哥都出賣了他。」他笑著道。「人都是這樣的,不單是朕這樣。」
江隨舟卻顧不上他說什麼。
他只緊盯著那幾張紙。
他剛才說什麼?是霍無咎的哥哥背叛他?霍無咎只有那一個哥哥,就是霍玉衍。
一時間,江隨舟腦中一瞬清明,所有的疑問似乎都有了解釋。
霍無咎驟然的兵敗、他一直踟躕不前,即便腿好了也不輕易回北方、史書上早亡的霍玉衍、獨自鎮守陽關到死的霍無咎……
原這一切的始作俑者,竟是霍玉衍!
江隨舟的呼吸都急促了,在龍椅上掙扎了起來。
可是他手足都被捆住,此時無論怎麼掙扎,都沒有用。
而江舜恆則輕飄飄地一鬆手,將那幾張紙重新扔回了地上。
「所有人都是這樣的。」他笑著說著,仰起頭,拿起已經喝空了的酒壺,又往嘴裡倒了倒。
江隨舟卻驟然使了大力氣,將身上一道傷口撕裂了,疼得他往旁側一歪,竟徑直撞到了龍椅扶手的金龍上。
他疼得腦中一片空白。
但下一刻,他驟然回過了神來。
龍椅!
他雖不知後主為什麼要把他綁在這裡,但今日定然是要他死的。如今殿中放眼望去只有他們二人,所以他一定要想辦法,給自己尋出一線生機。
他緊咬著牙,忍住了喉嚨中往上反起的血腥味,微微坐直了些,側過了身。
他被繩子捆縛在身後的雙手,正好能挨到椅背上那條稜角崢嶸的金龍。
他咬緊了牙關,將繩索卡在那條金龍上,用力磨起來。
他的動作極小心,後主又喝多了酒,一時並沒覺察。他往旁邊一歪,正好靠在旁邊的紅漆柱子上。
「不過,朕卻是最恨你的。」他說。「你那妖妃母親生下你那天,就該想到有今天。父皇將你捧到天上去寵,也該想到會有今日。」
說到這兒,他搖了搖頭。
「不過,今日你我的恩怨便可一筆勾銷了。」
江隨舟渾身僅剩下的力氣都放在了一雙胳膊上,此時抿著嘴唇不敢說話,生怕露出了半點端倪。
不過幸好,後主也沒想等他回應自己。
他伸了伸腿,說道:「今兒個,你替朕死在這裡,就算幫了朕一個大忙。朕保證,今日之後,不再恨你啦。」
說著,他醉醺醺地笑了起來。
就在這時,殿外響起了個太監急匆匆的聲音:「皇上,已經備好了,皇上快隨奴才們走吧!」
後主不耐煩地應了一聲,撐著地面,慢悠悠地站了起來。
「到了下頭,別恨朕。」他對江隨舟說道。「只恨父皇,給你太多,偏要捧殺了你。」
說完,他跌跌撞撞地走下階去,臨出殿門,他轉過身,衝著江隨舟咧嘴一笑。
下一刻,他抬手,一把帶翻了旁側燈火煊煊的金燭台。
火焰轟地一聲燒了起來。
第92章
熱氣騰起,後主揚長而去。
江隨舟咬牙低聲罵了一句。
是誰給這狗皇帝起的餿點子!居然要將自己燒死在他的寢宮裡,偽裝成他燒死的樣子?
江隨舟側過身去,狠狠在龍椅上磨起手上的繩索來。
也幸好他們想了這樣一個辦法,沒有讓他立馬就死,還讓他有一線自救的生機。
但是,殿中四下都是綢緞皮毛,火燒得很快,一會兒便蔓延開來,成了一片火海。濃煙騰起,嗆得江隨舟不住地咳嗽,但他卻半點不敢鬆懈,緊咬著牙齒,狠狠摩擦著手腕上的繩子。
手腕被勒破了皮,紅腫一片,他額頭上也淌下了汗珠。汗水落在傷口上疼極了,尤其他身上的傷口,已經因著他大力的動作而撕裂,重新浸出血來。
江隨舟渾身都發起了抖。
他的眼睛因疼痛和力氣透支而漸漸模糊了,周遭只剩下火焰的噼啪聲,漸漸熾熱起來。
他的手機械地來回摩蹭,已經感覺不到脫力和疼痛了。
火焰在宮殿中蔓延,吞噬了四下錦繡的簾幕,熾紅與赤金鮮艷地交織在一起,漸漸將整個宮殿吞成了一片火海。
不知過了多久,啪地一聲細響。
繩索斷裂,江隨舟也驟然脫了力,摔倒在了龍椅上。
堅硬疼痛的觸感,讓他終於清醒了兩分。
成了。
他的眼中不自覺地掉出淚來,狼狽地爬起,顧不上其他,只俯下身去解自己雙腿上的繩索。他手上脫力,已開始止不住地抖,試了幾次,才終於將那繩索解開。
江隨舟跌跌撞撞地站了起來,單手扶著龍椅,視線模糊地四下望去。
此時周遭都是火,正殿的大門已然被火焰封嚴實了。唯獨東側的一道小門,剛被火點燃,還有些空隙,可以供他逃出去。
江隨舟徑直往那兒跑去。
可剛走了兩步,他卻停下了,回過了身。
他看向倒在地上的御案,此時火還沒有燒過來,一地的奏摺和書冊,凌亂地散落在那裡。
信!
江隨舟想都沒想,回過身去,脫力的雙腿支撐不住身體,使得他幾乎是撲倒在那片書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