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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22:08:21 作者: 劉狗花
    婁鉞一轉頭,便認出這人是霍無咎留在京中的一個手下。

    「婁將軍,宮中有變。」他說。

    婁鉞眉心一鎖:「什麼?」

    便聽那人匆匆道:「宮門已鎖,靖王殿下沒有出來。」

    婁鉞一驚,轉身便要往城外衝去。

    婁婉君匆匆幾步上前,一把拉住了他。

    「父親去哪裡!」她問道。

    婁鉞急道:「還能去哪!宮外此時還有兵馬,若此時入城救人,許還趕得上!」

    說著,他不由低聲自責道:「怪我方才走得太早,該等等靖王的!」

    婁婉君急得眉頭都擰了起來。

    「是您帶兵入城救人快,還是皇上殺人快?」她急道。

    婁鉞停在原地。

    「那如何是好!」他一時急得沒了主意。

    卻聽婁婉君問那報信的人道:「剛才龐紹可出來了?」

    那人應聲:「早早便出來了。」

    婁婉君咬緊了牙。

    「父親。」她說。「而今,只能交換了。」

    說著,她一把從門房中扯出一匹馬來,飛身而上。

    「您快去城外,即刻封鎖臨安。我去龐紹府上,看看能不能活捉了他。」她說。「即便不能互換,雙方也有人質在手,皇上便不敢輕易殺人了。」

    ——

    送進宮中的消息一條接著一條。

    龐紹手下的人馬,大朝會之後,便帶著聖旨匆匆走了。但卻沒料到,還沒出城,這些人便被截下了。

    截下他的,竟是婁鉞手下的兵馬。

    那四萬餘人馬,竟將臨安城八道城門全都封鎖住了,一時間,全城的百姓和官員都被圍困在城裡,便是一隻鳥,也難再從臨安進出了。

    婁鉞反了。

    後主氣得渾身發抖,只恨這莽夫居然也學會了造反。他想不出辦法來,立時便派人去了大司徒府,要他們火速去將大司徒請來商議對策。

    卻不料,大司徒府空了,龐紹不知去向。

    府中只剩下一眾下人和幾個不得寵的姬妾和庶子庶女,而龐紹本人,連同他的幼子與心腹,竟都不見了。

    龐紹趁著方才封城的混亂,已然逃走了。

    後主在金殿中急得團團轉,只等龐紹來替他解困,卻沒料到……

    他坐在龍椅上,聽著匆匆歸來的御林軍的奏稟,片刻沒有出聲。

    許久之後,他啞著嗓子開了口。

    「舅父他定然是去給朕搬救兵了。」他說。「也是。如今城裡的人還能有什麼用?只能找外頭的兵馬,才能解朕之困。」

    周遭沒人敢出聲。

    片刻之後,他身側的宦官不由得開口道:「皇上……」

    卻聽後主深吸了一口氣。

    「大伴。」他說。「但是,舅父答應過朕的,無論何時,都留在城裡保護朕。為什麼他會食言呢?」

    旁邊的太監說不出話。

    便聽後主笑了。

    「朕等著。」他說。「舅父不會不回來。更何況,婁鉞那老賊不是只鎖住城門,卻沒再有多的動靜嗎?朕就不信,他敢帶兵入皇城,敢動手殺朕。朕只管等著,等著舅父回來救朕。」

    說完,他站起身,誰也沒招呼,兀自走了。

    剛走兩步出去,他便踉蹌了一下,險些摔倒,堪堪扶住了旁邊雕著金龍的柱子。

    「皇上!」周遭的宮女太監連忙迎上去扶他。

    「皇上,您只管放心!婁鉞此舉,想必也是衝著大司徒去的,不會真對皇上您怎麼樣……」那老太監匆匆勸道。

    卻聽後主道:「閉嘴。」

    老太監連忙噤了聲。

    後主垂著眼。

    他原以為,那妖妃死了,那偏心的父皇死了,他坐上皇位,舅父又對他那般好,他便不會再像往日那般,煢煢孑立,被棄之不顧了。

    但是,他卻沒想到,他會有被他舅父放棄的一日。

    「皇上……」老太監顫聲開口。

    卻聽後主深吸了一口氣。

    「江隨舟,是不是已經關進地牢里了?」他問道。

    老太監忙應道:「是。」

    後主笑了一聲。

    「那走吧。」他說。「朕還要去同這位弟弟議事呢。」

    ——

    江隨舟方出大殿,便被那幾人捆了個結實。

    他已經料到是什麼樣的情況了。

    這些人實在多此一舉。就他這樣破敗的身體,哪用得著這樣五花大綁?即便放開他,他也是跑不出去的。

    但是……他也算鬆了口氣。

    能讓後主這般大費周章地捉拿自己,那就是霍無咎沒落到他們的手中,且已經成事,才讓他們只得轉頭來捉拿自己。

    既如此……至少霍無咎是安全的。

    他被人推搡著,一路竟行到了皇宮的偏僻處,入了一間樸素莊嚴的宮苑,繼而被帶進了一間沉在地下的牢房。

    那牢房中似已沒活人了,濕朽味和血腥味卻很重。

    那味道有些眼熟,像是那日他初見霍無咎時,霍無咎身上的味道。

    想來這兒就是宮中關押重犯的地牢了。

    江隨舟不由在心中苦笑了一聲。

    後主其人,還真是看得起他。

    這幾人打開了一間牢房的門,將他往裡頭一丟,鎖上門便揚長而去了。江隨舟摔倒在濕朽的稻草上,摔得渾身都疼,喘了口氣,便開始打量起四下的壞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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