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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22:08:21 作者: 劉狗花
龐紹反常,想必是做了、或是即將要做什麼反常的事。不知一會的朝會上能否聽出端倪,若沒有,還需要著徐渡再去探查……
他正兀自思量著,卻見龐紹看向了他。
只匆匆一眼,從他身上划過而已,但那目光中卻帶著兩分意味不明的陰冷,讓江隨舟背後一毛。
他收回目光,心中隱隱生出了些不好的預感。
難道是霍無咎的事已經被他察覺到了?但府上為何沒有半點動靜,也沒見他的人來探查。
江隨舟看了龐紹一眼,又回過頭,朝殿外看去。
森嚴的禁衛軍陳列在幾重宮門周圍,大臣零零散散地散在灑滿日光的廣場上,徐徐往廣元殿來。
此時他已入了宮,自然無法在朝會之前離開。只等一會兒早朝過了,他需第一時間回去,看看究竟出了什麼事。
半盞茶的功夫,朝臣便已經到齊了,靜靜等在殿裡。按著後主素日的習慣,需再等至少一刻鐘,他才會姍姍來遲。
但卻在這時,太監唱喝的聲音響了起來。
百官下跪參拜,後主坐到了龍椅上。
江隨舟心中的不安更甚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更何況今日,龐紹和後主似乎都有些反常。
他強壓下心底的不安,但卻總忍不住走神去惦記霍無咎。
這二人雖與平日不同,卻四平八穩的,半點不見著急,難道是霍無咎敗露,計劃已然失敗了?江隨舟知道自己不該這般不信任霍無咎,但卻忍不住地關心則亂。
他心下揣著不安,總算熬過了朝會。
他勉強鬆了一口氣,隨著文武百官一道行了禮。眼看著已有不少朝臣退出去了,他便也轉過身,混入了朝臣的人群中。
卻在這時,龍椅上的後主開了口。
「五弟。」他說。「你先等等。」
他臉上的表情如常,但江隨舟心下卻莫名有些不安。他略一思量,便借著因沒睡好而慘白的臉色,咳了幾聲,啞著嗓子虛著口氣,強笑著說:「皇兄……臣弟這兩日剛受了寒,怕將病氣過給您,還得趕著回府吃藥。」
卻見後主挪了挪身體,往龍椅上一靠。
「有要事。」他說。「這事需交給你辦,旁人都不行。」
江隨舟眉峰微動,問道:「不知皇兄說的是什麼事?」
便見後主意味不明地靜靜打量了他一番。
「還有一個多月,就是皇考的忌日了。」他神色冷然,靜靜看著江隨舟語氣也很生硬。「朕想著禮部為皇考辦場祭典。五弟,如今皇考只你我兩個兒子了,這些事,你也不願辦麼?」
江隨舟方咳嗽了一遭,此時面色慘白,卻泛著不正常的潮紅,瞧上去一副病懨懨的模樣。
他卻在心中飛快思量了一番。
後主與原主二人最大的嫌隙,恐怕就是來源於靈帝的偏袒。後主因著這事對自己冷臉,還硬要將自己留下,莫不是龐紹從旁勸說過?
難怪今早龐紹的神色那般奇怪。
這麼想便是說得通了。
可是江隨舟心下還存了疑影。他遲疑著看了後主一眼,繼而回過身,往殿外看去。
朝會之後,官員們非詔是不可在宮中逗留的,此時朝中的官員已然散盡了,遠處的宮門前,竟已有侍衛和太監去關門了。
江隨舟心下一驚。
哪有宮門大白天落鎖的!
卻在這時,他聽見了身後江舜恆的冷笑。
「五弟要抗旨麼?」他道。「也罷。來人,替朕請一請靖王殿下。」
四下竟立時來了三四個人高馬大的侍衛,將江隨舟的後路團團封住了。
站在江舜恆身後的老宦官,皮笑肉不笑地緩步下階,在江隨舟的面前微微一躬身。
「靖王殿下,請吧?」
那太監抬頭看著他,笑得深不可測。
江隨舟心下一凜,原本的不安,被驟然坐實了。
他此時,已然孤身墜入了天羅地網之中。
——
婁鉞離了宮,剛到府門口,便見婁婉君焦急地等在了門口。
「爹!」她迎上前來。
婁鉞忙問道:「何事?」
婁婉君將一字條塞進了婁鉞手裡。
「霍無咎來消息了。」她道。「剛才快馬送來的。」
婁鉞連忙將那紙條展開。
便見上頭龍飛鳳舞,鐵鉤銀畫,正是霍無咎的字跡。
「事已成,三日可歸。速圍臨安,勿讓龐逃脫。城中隨時會有變故,務必護好江隨舟。」
最後幾個字,寫得極其鄭重其事。
婁鉞深吸了一口氣。
「成了。」他說著,便要快步入府去。卻見婁婉君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問道:「靖王呢?霍無咎既說了,您還是要快些將他接來,不如直接接到軍中去,更安全些。」
婁鉞點頭道:「你說得是。為父需先去城外布兵,你立刻派人,去靖王府將靖王接去。」
婁婉君應聲,轉身便去門房處牽馬。
卻在這時,府門口的屋檐上傳來了一聲細微的響動。婁婉君抬頭看去,便見是一道人影,飛快地從旁邊的深巷中竄上來,一個利落的縱身,便落到了她面前。
「什麼人!」她一驚。
卻見那人根本沒在她面前停留,大步衝出去,一把拉出了匆匆便要出城的婁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