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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22:08:21 作者: 劉狗花
    臉上沒什麼表情,眉頭卻是皺著的。

    江隨舟愣神的功夫,他已經將魏楷推開,自搖著輪椅,進到他的房中,還把門都從外關上了。

    「幹什麼去?」霍無咎問道。

    江隨舟只想遮掩過去:「也沒什麼,就是顧長筠他……」

    「拿糊弄外人的話糊弄我?」霍無咎目光不善,在顧長筠的臉上停了停,又看向江隨舟。

    「你今日與他二人商談許久,此時又要出門,有什麼是我不能知道的?」

    他一派咄咄逼人的模樣,看上去凶得很,但只有霍無咎自己知道,他今日可是實打實地等了江隨舟一天。

    他早覺察到江隨舟有什麼事,不然主屋今天也不會這麼熱鬧。但是,按說早該來與他講的江隨舟,卻遲遲沒有動靜。

    霍無咎心焦了一天,終於沒耐心了。

    他不知道江隨舟為什麼做事要瞞他,他只知道,他需得將江隨舟攔住,問個清楚。

    江隨舟知道,是瞞不住他了。

    他深吸一口氣,只好老老實實、言簡意賅地說:「確實沒什麼,只是約了婁將軍,有些話同他說。」

    霍無咎搖著輪椅行到他面前,朝他伸出了手:「拿出來。」

    江隨舟心不甘情不願地將備好的證據放在了霍無咎手裡。

    旁邊的顧長筠看得傻了眼。

    王爺什麼時候開始這麼聽霍無咎的話了?而且這個霍無咎……凶雖凶了些,看向王爺的眼神,卻是惱怒又無奈的。

    這是他第一次在霍無咎臉上看出這麼鮮活的情緒,兩人面對面的,那番氣場,竟真的像是斷了袖一般。

    而霍無咎則沒工夫注意顧長筠。他接過了江隨舟遞來的信件,粗略瀏覽了一番,便將那些信件往膝上一放。

    「你打算怎麼做?提醒他,還是威脅他?」

    他雖是問句,但江隨舟卻聽出,霍無咎已經猜出他想幹什麼了。

    果真,不等他應聲,霍無咎便接著道:「你真當婁鉞是吃素的,這麼好嚇唬?你才認識他幾天,知道他是什麼人,會做什麼事?江隨舟,你倒是膽子真挺大的。」

    這是霍無咎第一次直呼江隨舟的全名。

    江隨舟頓了頓,一時有些不服氣:「我做了幾手準備的……」

    「所以為什麼不告訴我?」霍無咎問道。

    江隨舟說:「你與他關係親厚,日後又要……還是不適宜出面。」

    霍無咎也不知道江隨舟含糊過去的、自己日後要做的是什麼事,但聽他這麼說,他還是忍不住地來氣,又不免心生無奈。

    成天想著保護這個保護那個也就算了,還要在婁鉞面前保護自己?當真是傻得厲害。

    霍無咎也不多廢話,將那信疊了幾下,便徑直塞進了自己的衣襟里,看向江隨舟。

    「那就去吧。」他說。「等著我。」

    ——

    金玉樓的某間極不起眼的包廂里,圍桌坐著四個人。其中的婁鉞與顧長筠心下都是震驚的,一時間誰也沒說話。

    顧長筠本就是來作擋槍用的,就是給江隨舟前往金玉樓找個緣由。本不過是辦件小事罷了,他卻沒想到……自己竟能看見這般令他吃驚的一幕。

    霍無咎的腿竟是好了。他光聽霍無咎對王爺說「等著他」,卻沒想到,他所說的,是在金玉樓等著他。

    待他與王爺乘車到了酒樓,進了包廂,他便在裡頭看見了雙腿健全,卓然而立的霍無咎。

    他不過與霍無咎對視了一眼,便覺遍體生寒了。

    這人竟不知何時,早從那個任人欺負的殘廢,重新成為了那個單手就能扭斷他脖頸的戰神,而他竟絲毫不知情,甚至連當時鬧得那麼厲害的龐紹,都沒覺察出來。

    而婁鉞……

    他虎目圓睜,驚訝地盯著霍無咎。

    他原做足了打算,等著來與那深不可測的靖王對峙,卻沒想到今晚,坐在他正對面的,是單手撐膝,神情冷肅的霍無咎。

    靖王坐在旁側一言不發,倒顯出了兩分可憐。

    「婁將軍,坐。」霍無咎分毫不與他客氣,抬手讓人上了菜,便拿起酒杯,朝著婁鉞比了個請的動作。

    婁鉞面色難看,卻又無可奈何:「無咎,有話直說吧。」

    「今日靖王殿下也跟您說了吧?今時不同往日,婁將軍,您今日恐怕是沒辦法再拒絕我了。」霍無咎說。

    他語氣冰冷又強硬,根本不像是來跟人商量的,反倒就差將威脅二字盛在盤裡,端到桌上了。

    江隨舟不由得捏了把汗,反觀婁鉞,還真露出了幾分不忿。

    「你就這麼篤定?」婁鉞不悅道。「你這是在逼我叛國。無咎,你父親當年,可都沒這麼做過。」

    霍無咎卻道:「不是我逼你,是龐紹。」

    婁鉞冷笑,不以為意:「他能做什麼?他再怎麼大權在握,也不過是個文官,我手握十餘萬兵馬,如今還有幾萬停在城外,他難道還能殺了我不成?」

    霍無咎面無表情:「這兵歸根結底還是江舜恆的。如果他要收回呢?」

    「統率十數萬大軍,還能有旁人能做嗎?」

    「龐紹已經去找人代替你了。」

    「那我也不過解甲歸田罷了!」

    「他不會讓你善終。」

    「我堂堂正正,未做一件有愧大景的事,他能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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