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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22:08:21 作者: 劉狗花
「來人。」他道。
他手下的心腹連忙上前,在他面前跪下,靜靜等著他的命令。
便聽龐紹慢悠悠地開了口。
「陛下的長子,如今是不是已經快三歲了?」他問道。
那心腹拱手應聲。
龐紹笑了笑。
「我記得,他生母出身不好,不過是個宮女。」他說。「去稟明太后,把那孩子弄到她膝下撫養,讓她只管養,旁的話,不要說,也別多問。」
——
因著迎接婁鉞的差事落到了頭上,江隨舟這些日子便不得已地忙碌了起來。禮儀之事本就繁冗複雜,再加上龐紹手下的官員總給他使絆子,便讓他的工作比往日要辛苦得多。
不過他知道,這不過都是常態而已。如今這些小麻煩,不過是因著龐紹還沒尋到一舉扳倒他的理由罷了,故而他頗為謹慎,又著人暗中盯著龐紹的動靜。
但龐紹這些日子竟出奇地安靜,一直到婁鉞回城的這一日,都沒有任何動作。
而這一天,天朗氣清,萬里無雲。江隨舟一早動身,便隨著儀仗一同出了城,在臨安的南城門外,等著迎接婁鉞的大軍。
也正是在這個清晨,一支柳條被帶進了靖王府,送到了霍無咎的手裡。
「將軍,這是什麼意思?」
魏楷手裡拿著那支柳。
已經過了春日,夏季的柳條粗壯且帶著韌勁。折柳這人手勁也大得很,竟折了一整支粗壯的柳,看上去像是催馬的鞭子。
霍無咎的目光在那柳枝上頓了頓,想起當日自己遞給紀泓承的紙條,面上流露出了兩分嫌棄,轉開了目光。
「靖王一早走了?」他問道。
魏楷點頭。
便見霍無咎緩緩開了口。
「那便是婁鉞回來了。」
第75章
日頭漸高。
江隨舟知曉行軍緩慢,便在馬車中坐著等。幸而臨安傍水,城外又多喬木,即便艷陽高照,也不至於太熱。
一直到臨近正午,才有士兵遠遠騎著快馬來報,說婁將軍眼看著便要到了。
江隨舟連忙下了馬車,行至道中站定。
因著婁鉞班師回京,軍隊需停在南城門外,故而整個南城門都被戒嚴了起來。此時四下里儀仗森嚴,列著以江隨舟為首的禮部官員,遠遠瞧去,莊嚴肅穆極了。
沒一會兒,便隱約聽得馬蹄聲響。江隨舟極目往路盡頭看去,便看見了從極遠處泱泱而來的大軍。
為首的是個騎在高頭大馬上的將軍,瞧上去身量很高,肩背厚重如山。他身披銀甲,身後猩紅的披風獵獵而起,一看便知,這就是婁鉞婁將軍了。
江隨舟有些緊張,手裡握了一把薄汗。
婁鉞想必是與原主見過的,但他卻只在史書上見過這人的大名,親眼見到他本人,還是頭一回。
雖說他如今早熟悉了靖王的身份,等閒沒人看得出區別,但也不排除這將軍慧眼如炬、粗中有細,或者原主與婁鉞曾有過什麼往來,自己卻不知,會在婁鉞面前露餡的。
江隨舟深吸了一口氣,靜等著婁鉞行到了他面前數尺的位置。
見婁鉞勒住了馬,江隨舟微微一笑,躬身朝他行禮道:「本王恭迎婁將軍,祝賀婁將軍凱旋,揚我大景國威!」
便見婁鉞朗聲一笑,翻身從馬上躍了下來,朝著江隨舟抱拳一躬。
「末將多謝王爺!」
江隨舟見此情狀,便也猜出兩人此前沒什麼交集,生熟得很。甚至看他這態度,恐怕一心在戰場上,都還不知道霍無咎前幾月嫁給他做妾的事。
江隨舟多少鬆了口氣。他面上的笑容不由得真摯了幾分,幾步上前,扶住了婁鉞的手臂。
在這個檔口,他目光飛快地打量了婁鉞一番。
又高又壯的,竟與史書上的畫像有幾分神似。他此時四十來歲,正值壯年,雖說常年的風霜雨雪使得他臉上的褶皺深些,卻並不顯老,反而平添幾分剛毅。
「將軍無需多禮。」江隨舟收回目光,笑道。「舟車勞頓,將軍辛苦了吧?」
婁鉞見他神色溫和,講話也不似旁的文官一般夾槍帶棒,便也跟著笑起來,同他寒暄道:「算不得辛苦!末將素日在馬背上待慣了,此番回京又沒急著趕路,故而輕鬆得很。」
江隨舟便順著同他寒暄了幾句,不輕不重地誇讚了他一番。
「本王今日來,便是迎將軍入城的。」寒暄過後,江隨舟道。「皇上已在宮中設宴,等著犒勞將軍呢。只待將軍在此打點好三軍,我們便可入城了。」
婁鉞連連點頭,又問道:「只是不知,皇上可有說過,我手下的兵此後怎麼辦?這麼多人馬,停在城外,也不是辦法。」
江隨舟頓了頓。
按他對史書的了解,這次回京之後,婁鉞便被一步一步削了兵權,他手裡的兵馬,在兵部過了一遍之後,全進了龐黨之手。
而後主此番讓他帶著手下士卒回京受賞,也是早做了這麼一番打算的。
江隨舟沉默片刻,含糊道:「皇上說,需先由兵部清點一番過後,再論功行賞。」
此時他半點證據都無,只憑前世的記憶,自然證明不了這件事。更何況,他與婁鉞頭遭見面,立馬交心,反而惹對方猜疑。
這麼想著,他笑著對婁鉞點了點頭,繼而放眼往他身後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