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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22:08:21 作者: 劉狗花
這種輕飄飄的情緒,撩撥得他心煩意亂。
而床邊的李長寧,還在兀自說道:「只是您這腿傷若要治癒,要吃不少的苦頭。小人今後每日會給將軍施針用藥,施針是為替將軍疏通經絡血脈,所用的藥,則是替將軍重塑經脈的斷處。」
頓了頓,李長寧接著道:「只是這重塑經脈,會使得將軍經絡劇痛,自用藥起,恐怕要接連疼三五個時辰。小人思慮再三,還是打算減半藥量,雖說速度會慢些,但多少不會那麼折磨……」
卻聽霍無咎出言打斷了他。
「不必。」他說。
李長寧一愣。
接著,他匆忙解釋道:「將軍,重塑經脈的劇痛與旁的皮肉傷大不相同,其疼痛程度無異於刮骨。將軍即便是鋼鐵塑的骨肉,每日這般挨下來,也是要人性命的!」
卻聽霍無咎問道:「若正常用藥,多久能治好?」
李長寧道:「少則二十日,多則一月。」
又聽霍無咎問道:「減半呢?」
李長寧說:「需要大約三月。不過將軍放心……」
霍無咎出言打斷了他。
「那不就行了。」他抬眼看向李長寧,說道。
「哪有這麼多閒工夫耗在這裡。」他說。「只管治,不必減半。」
李長寧有些不解。
這……雖說靖王府不是什麼好地方,不過如今看來,也是風平浪靜。
將軍是在急什麼?
再看向霍無咎,卻見他已經閉上了雙眼,開始閉目養神了起來。
李長寧只得應下,轉身去整理銀針了。
卻沒看見,床榻上閉上了雙眼的霍無咎藏在袖中的左手,有些煩躁地握緊了。
他自然沒什麼急事要做。
南景一時半會不會殺他,北梁初建朝廷,國庫空虛,除他之外又沒什麼良將,短時間內沒有將他救回去的能力。
但是他就是想快一些將靖王的人情還了。
他只當自己現在心煩意亂,全是因為與靖王有些虧欠和牽扯。想必等將這些還清了,他霍無咎便仍是原來的霍無咎,不會再被一個不相干的人每日牽扯心思,煩得總想殺人。
——
日頭漸漸高了,魏楷守在小泥爐邊,正幫李長寧看著藥。
他打著扇子扇火,時不時往床榻上看一眼,便見他們將軍的腿上,漸漸插上了銀針,一根根的,在日光下微微泛著光。
他單從遠處看著,都覺得有些毛骨悚然。
這麼多針,扎在身上得是什麼感覺啊?光想像一下這些玩意招呼在自己身上,魏楷就覺得有點毛骨悚然。
不過,他對他家將軍,向來有種盲目的自信,像信奉神明一般。
從他跟隨他們將軍開始,有什麼事是他們將軍做不好的,又有什麼坎是他們將軍過不去的?
從來沒有。
即便這次他們渡江被俘,也是因著北梁的軍隊出了問題,全不是因為將軍。
想到這兒,魏楷的心情有些凝重。
吳千帆。
他與吳千帆二人,從前一直是老侯爺的人。侯爺陣亡之後,他們兩個便一同追隨了將軍,可謂是將軍的左膀右臂。
他人笨些,吳千帆卻比他聰明的多,交給他們的事,向來吳千帆做得更妥帖。
也正因為如此,此番渡江,他跟在了將軍身側,而後續的數十萬大軍,則交給了吳千帆。按著他們的計策,他們率部先連夜渡江,埋伏在南景城外,此後再由吳千帆率軍,待大部隊渡過大江之後,再由將軍指揮發起進攻。
但是,南景卻不知為何提前有了布防,將他們圍困在了大江以南。而原本應當率部跟來的吳千帆,卻一直沒有音信。
是出了什麼問題嗎?
魏楷與吳千帆都是老侯爺在陽關收養的孤兒,從小一起長大,對吳千帆的人品半點都不懷疑。他奮力保住性命,領著所剩無幾的部眾四處打聽消息時,也在一直探聽著來自北梁的信息。
許是渡江時遇到了伏擊,或是江水漲落,使得他們出了什麼狀況?
卻是半點消息都沒有得到。
魏楷對著藥爐漸漸出起了神,一直到一道清脆的聲音,打破了房中的安靜。
「靖王殿下來了。」那侍女進來報導。
魏楷一愣,忙看向李長寧。便見李長寧的針已經施得差不多了,此時也在看他。
他看見李長寧衝著他擺了擺手。
魏楷連忙朝著他示意的方向看去,便見爐上的湯藥已經開始沸騰了。
他連忙將湯藥從爐上端了下來。
他們忙碌的功夫,已經有腳步聲到了門口。幾人抬頭,就見那靖王雍容地裹著深色的披風,徑直走進了房中。
魏楷忙跟著李長寧沖他行禮。
卻不等他們二人跪穩當,就見靖王略一擺手,道:「起來吧,該做什麼做什麼,本王不過閒來無事,過來看看。」
魏楷偷眼去看他。
便見那靖王行到了床榻邊,只看了一眼他們將軍的腿,便匆匆收回了目光。短暫的一眼,便讓魏楷看見,這靖王顯然是被他們王爺腿上的銀針嚇到了,以至於不敢直視。
魏楷在心中冷笑了一聲。
哼,這種南景的權貴向來如此,心狠手辣,卻又膽小得很。自己都不知道害了多少人,實則連點血腥都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