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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22:08:21 作者: 劉狗花
    霍無咎心口莫名湧起了幾分煩躁。

    頓了頓,他冷聲道:「做個籌碼,日後有用。」

    面前的兩人臉上都露出了原來如此的神色,只當將軍棋高一著,高瞻遠矚,是他們這些做手下的所難以企及的。

    卻只有霍無咎知道,他心裡有多亂。

    靖王對他沒那些亂七八糟的企圖,只想與他合作,對他來說,應當是一件輕鬆且值得高興的事情。一開始有些不悅,想必只是因為被像孟潛山那傻太監一樣被糊弄住了而已。

    但是,這種分明應當轉臉就忘的情緒,竟隨著時間的推移,愈演愈烈了起來。

    霍無咎想不通,自己這種像是丟了什麼重要東西的感覺,是為什麼。

    ——

    江隨舟一早醒來,便發現自己房中少了個人。

    霍無咎不見了。

    孟潛山告訴他,霍夫人醒得早,得知他的屋子收拾好了,便早早搬了出去。

    江隨舟覺得,自己應該鬆了口氣的。

    畢竟,作為一個成年人,誰不想有自己的私人空間啊?被迫跟霍無咎同吃同住那麼長時間,到今天,這種折磨終於到頭了。

    霍無咎搬走了,臨走之前,他們兩個之間的話也挑明了。霍無咎給了他承諾,他不用再擔憂被霍無咎親手殺死,對他來說,應當是好日子都趕在了同一天。

    但是,他卻莫名有種少了點什麼的感覺。

    可能是因為他一穿越過來,便開始了被迫與霍無咎同居的生活,同時,霍無咎這人又過於安靜省事,沒給他添半點麻煩。

    這使得這人乍一消失,讓他總覺得房間有點空,像是少了點什麼。

    這種感覺縈繞在江隨舟的心頭,他沒有察覺到,但早膳卻不自覺地少吃了不少。

    伺候在側的孟潛山卻眼尖地看見了。

    待到江隨舟喝過了藥,坐在床榻邊漫不經心地看起書來,孟潛山便湊到他身側,笑嘻嘻地道。

    「王爺今日反正無事,外面日頭正好,不如出去曬曬太陽,順便到廂房裡看看那大夫怎麼給霍夫人治腿的?」

    作者有話要說:李長寧:我總覺得將軍說話酸溜溜的。

    魏楷:?你懂什麼!將軍這叫運籌帷幄,這叫深不可測,這叫冷酷無情!

    第44章

    江隨舟下意識地應道:「好啊。」

    話說出口,江隨舟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他不由得一愣,手邊的書也放了下來。

    他都跟霍無咎說明白了,霍無咎也答應了日後庇護他,他既沒必要再去他面前刷存在感,也不用對他噓寒問暖。

    但是……

    江隨舟頓了頓,正要拒絕,視線卻不由自主地飄到了床邊的坐榻上。

    那方坐榻已經被收拾好了,平整得沒有一絲褶皺,上頭擱著的被褥也已經被人收了起來。

    看起來很是單薄,總像是少了點什麼。

    江隨舟的目光在那個方向停住了,忽然感覺自己的臥房特別大,大得有點空。

    他一時沒有言語,反倒是旁邊的孟潛山露出了一番驚喜的表情。

    瞧瞧!王爺睹物思人呢!

    他只覺自己這提議妙極了,笑嘻嘻地也不等江隨舟的後話,便轉身替他尋來了出門要穿的衣袍,遞到了江隨舟的面前,打算伺候他穿上。

    江隨舟的目光落在了孟潛山的手上。

    片刻,他在心底偷偷地勸了自己一句。

    算了,不就是去霍無咎那裡看看嗎?這可是自己的地盤,自己想去哪兒就去哪兒,用不著瞻前顧後的。

    這麼想著,他站起身來,穿上了孟潛山遞來的外袍。

    也不知怎的,可能是這衣裳的料子穿上身後的確服帖,他一早上不知為何陰雲籠罩、空落落的心情,在穿上衣袍的那一剎那,似乎便退去了不少。

    江隨舟看向窗外。

    果真應該出去曬曬太陽了。他心想。

    ——

    李長寧將藥箱中的針灸器具一樣一樣擺放出來,便請霍無咎在床榻上躺了下來,替他捲起褲腿,露出了傷口未愈的雙腿。

    霍無咎這雙腿已經算恢復得不錯了,但表皮的傷痕看上去依舊駭人。只一眼,魏楷便紅了眼眶,艱難地將目光轉向了旁邊。

    李長寧替他檢查了一番,道:「將軍,您這腿上的傷勝在尚未痊癒,因此治療起來也要容易一些。若是等個一年半載,恐怕即便治好了,也會落下病根。」

    霍無咎沒有出聲。

    他知道,對他來說,這是他欠靖王的。

    若不是靖王做戲裝病,給了李長寧和魏楷入府的機會,他們雙方若想碰面,可謂難上加難。即便李長寧有本事治好他,那也遙遙無期,也絕對達不到眼下的效果。

    他父親早教過他,不到萬不得已,絕不可虧欠他人。欠得越多,日後的糾葛便越多,就會越身不由己。

    欠人情,不是件好事。

    霍無咎閉了閉眼。

    不過他現在欠靖王的,已經比他想像之中少多了。這點人情,於他而言,日後輕而易舉便能償還,反倒是之前,他所以為的單相思,才是最還不清的東西……

    他應該高興的,可是他卻高興不起來。

    像是有一團捆縛住他的、令他心煩意亂的線,忽然收走了,驟然給了他太多的自由。他不覺得放鬆,反而莫名覺得空落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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