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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22:08:21 作者: 劉狗花
    「跟你沒關係。」霍無咎道。

    他即便常年身在軍中,卻也知道,朝堂之上你來我往的構陷鬥爭,總會犧牲些無辜的人,即便那人並不是因為江隨舟而被犧牲掉的,也極難一直明哲保身。

    江隨舟卻搖了搖頭。

    「是我害的。」他說。「我一定要把他救出來。」

    說到這兒,他像是想到了什麼一般,眼睛眨了眨,便有一滴眼淚,驟然從他的眼眶中滾落下來。

    霍無咎沒來由地一慌,手腳都有些侷促了。

    隨著那滴眼淚的滑落,他眉毛驟然擰得死緊,原本放在膝頭的手,也握成了拳頭。

    「要救便救,哭什麼?」霍無咎道。

    頓了頓,他說:「難道是不知道怎麼救?」

    他雖然對南景朝堂並沒什麼了解,但貪墨的案子,向來彈性很大。畢竟一筆錢款的流向,要經過很多人的手,想要從中救出一個本就是被污衊的人,並不算太難。

    江隨舟卻搖了搖頭,抬眼看向霍無咎。

    他似乎並沒注意到自己掉眼淚了,這會兒淚光盈盈地看向霍無咎,連臉上的淚珠都沒有擦。

    這樣的目光,盯得霍無咎胸口有些發悶,但心臟卻不知怎地,變得莫名活躍起來,一下緊跟著一下,跳得特別凶。盯了霍無咎一會兒,江隨舟輕聲嘆道。

    「霍無咎,你的腿什麼時候能好啊。」

    霍無咎面上沒什麼表情,唯獨收緊的下頜透出了幾分情緒。

    ……喝多了的人,講話就是顛三倒四的。

    一會兒又說要去救個不相干的人,一會兒又想讓他的腿恢復。這人一喝多了酒,像是全天下的閒事,他都要管個遍一般。

    但是,閒事管到了他的頭上,他卻並不嫌煩。

    他似乎已經習慣了這傻兔子事事以自己為先的蠢模樣。

    沉默片刻,他抬起手,拿粗糙的指節狠狠擦掉了江隨舟掛在臉上的淚。

    像是要將那些使他憂心的事一併抹去一般。

    「行了。」他說。「睡覺。」

    ——

    江隨舟喝多了之後,雖說暈乎乎的,但人卻是聽話。霍無咎讓他睡,他便乖乖躺下,任由霍無咎給他放下床帳,又熄滅了房中的燈。

    躺在了床上,江隨舟心裡還在亂七八糟地想,霍無咎的腿如果立馬就好了,該多好啊?

    讓他快些將龐紹那廝殺了,改變改變歷史進程,讓這人的卒年早上一些。

    這麼想著,江隨舟暈暈乎乎地睡了過去。

    他這一覺睡得頗沉,再睜開眼時,天已經大亮了。

    陽光照在臉上,刺得江隨舟眯起了眼睛。他只覺頭有些疼,坐起身來時,還有點暈。

    ……昨天確實是喝多了。

    他的記憶只停留在他還在酒肆中時,出門讓冷風一吹,人就斷片了。他坐在床榻上揉了揉腦袋,也死活想不起來,自己昨天是怎麼回府的。

    恰在這時,孟潛山進來了。

    見著江隨舟已經醒了,孟潛山連忙吩咐侍女去將醒酒湯端來,自己匆匆迎上前去:「王爺醒啦?」

    江隨舟揉著額角,點了點頭。

    孟潛山忙道:「王爺可有哪裡不舒服?此時天早,您大可以再睡會兒。禮部如今都是去查案的刑部的大人,今兒個一早就有大人來報,說王爺今日可不必去坐班。」

    聽到禮部二字,江隨舟頓了頓,卻搖了搖頭。

    「不睡了。」他說。

    孟潛山連忙應下,接過旁邊侍女遞來的醒酒湯,送到了江隨舟的手邊。

    「王爺先喝碗湯。」他說。

    江隨舟應了一聲,將醒酒湯接過來。

    幾口湯下肚,他的靈台果然清明了幾分,眼前也不那麼花了。

    他便開始靜靜思索起季攸的事。

    季攸因他下獄,他決不能不管,但是如今他勢單力薄,能夠利用仰仗的並不多。現在龐紹的矛頭直指季攸,敵強我弱,實在是一件非常難辦的事。

    所以,他一定要找到自己所能夠利用的優勢,儘量從暗處下手,打對方一個措手不及。

    這樣的話……他或許就要用到他府上的那兩位「侍妾」了。

    顧長筠看上去腦子靈活得很,雖說並不忠心,但自己手裡捏著他的把柄;徐渡已經與他坦誠交談過,並且還替他養著些死士,若是要從暗處下手,這些人或許能用得上……

    就在這時,江隨舟聽見了碌碌的輪椅聲。

    他抬頭看去,就見霍無咎剛洗漱完,正兀自從後間出來。他額上的髮絲沾上了些水珠,陽光一照,看上去亮晶晶的。

    見著江隨舟在看他,霍無咎轉過頭來,坦然地同他對視了一眼。

    「醒了?」他聽霍無咎問道。

    對……昨天自己醉醺醺地回來,都不知道自己幹了些什麼。但是霍無咎可是一直在這房間裡的,想來自己昨天做的事,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江隨舟心下有些侷促,還有點沒底,小心翼翼地覷著霍無咎的神色。

    應該沒說什麼不該說的話吧?

    許是今日陽光不錯,他看向霍無咎那張面無表情的臉時,只覺他心情不錯。

    想來自己昨天並沒有招惹他。

    這下,江隨舟便算放了心。他由孟潛山伺候著換好衣袍,又將身上的酒氣清洗乾淨,這才舒舒服服地在桌邊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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