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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22:08:21 作者: 劉狗花
    【下官知將軍如今處境艱難,萬望將軍忍辱負重,臥薪嘗膽。

    靖王其人,絕非善類,今日朝會之上,還同陛下污言穢語,不知羞恥,竟於朝中大談與將軍床笫之歡。此後,陛下令將軍面聖,其人厭惡之情竟溢於言表,即便捨棄宗廟修葺之權,也要將將軍囚於後宅。

    可見此人之骯髒卑鄙,萬望將軍保重。樓將軍而今於嶺南剿匪,下官人微言輕,而今束手無策,實在難報老侯爺當年之恩。但望將軍放心,若有用到下官之日,下官定竭盡全力。】

    短短的一封信,到這兒就結束了。

    霍無咎將信拿高了些,遞到了桌上那盞孫遠特意為他點起的燈上。

    火苗舔上信紙,立馬將一角燒為灰燼。

    卻忽然,霍無咎又將信從火上抽了回來。

    他拿著那封已經被燒殘了的信,目光頓了頓,又落在了倒數第二段話上。

    他竟不由自主地,將那段話看了好幾遍。

    待他回過神來時,竟是快要將它背下來了。他微微一愣,欲蓋彌彰似的將信遞到火上,連帶著信封一起燒了個乾淨。

    火苗在他的眼中微微跳動。

    霍無咎盯著那火苗,眉頭皺起了幾道溝壑。

    他著實沒有想到……

    即便他父親的故交舊友,也知道什麼是明哲保身。但是,那麼個跟自己毫無交集,瞧上去色厲內荏的、膽小的白兔子,竟會在朝中替他周旋應對,甚至連到手的權力都可以不要。

    ……只是為了讓他少受江舜恆的羞辱罷了。

    他從沒想到,自己居然會有被一個肩膀這般單薄的人,護在身後的一天。

    作者有話要說:

    霍無咎:他好愛我。

    第17章

    江隨舟自然不知道霍無咎收到的那封密信是怎麼罵他的。他開心地在禮部摸了一圈魚,回了府上便鑽到自己書房裡去了。

    因著那日交談了幾句,季攸對他態度居然親近了不少,今日還拿了兩冊書給他,說是借給他同覽。

    當然了,是兩本野史。

    江隨舟因著自己的經歷,對野史多少有點不大喜歡,因此謝過了季攸的好意,他便將兩本書一收,隨手放在了案頭。

    誰愛看誰看,他可不想再承擔這種莫名其妙穿越的風險了。

    更何況,他還有旁的事要忙——

    比如說那兩個大臣給他送來的密信。

    他極其謹慎,清早收了信便將之收了起來,直到此時四下無人,他才將信展開來看。

    ——與他所猜測的差不多,這信中並沒提供什麼太有用的信息。

    這兩個朝臣並不是高官,只是恰在工部而已。因此,這事務被工部接去,預算幾何、又由誰來主事,他們略一打聽就能了解。他們又替江隨舟核算了一番,算出了龐紹能在這兒搜羅到多少油水。

    果真數量可觀。

    這兩個朝臣想必也因此而有些著急,在信中問他,是否要在工程之中安插一些他們自己的人手。

    江隨舟陷入了沉思。

    根據他如今對原主的了解,他肯定會做些什麼,即便不會有回報,甚至會有損失,也一定要試一試。

    但是江隨舟知道,這全然是無用的。

    龐紹絕不會讓任何一個他不放心的官員經手銀錢,因此即便安插自己的官員進去,也碰不到朝廷撥下來的銀子。在這種情況下,安插眼線,能做的也只有收集貪污罪證上報朝廷……

    但是,龐紹和後主是什麼關係,他和後主又是什麼關係?

    顯然,這就是自己往槍口上撞,生怕後主抓不到收拾他的把柄。

    而且,也會將安插進去的官員推到風口浪尖上,極容易被龐紹所害。

    穿越之前,他在讀史書時,就見過不少南景的官員,在某些工程之上意外身亡、不了了之的。

    江隨舟不敢拿人命去冒這個險。

    他沉吟片刻,將那信件細細看了一番,把其中的數字和人名大略記下來,便將信放進了桌邊的暗格里。

    那裡頭已經放了不少的信件了。

    都是原主所存下的。江隨舟當時費了好大的功夫,才找到這處暗格。

    他也正是根據這其中的信件,大致確定了原主的勢力範圍。

    這裡頭所存的信件,收集來的線報大多零零碎碎,沒什麼參考價值。但是根據來信官員的職位便知,這些人手中沒什麼實權,即便這些零碎可憐的消息,也都是他們竭盡所能得來的。

    這些官員將信息費勁地收集起來,交給原主,而原主也並沒辜負他們的努力,匣中的信件,無不有圈點批註的痕跡,可見原主看得有多用心。

    江隨舟將這封信一併放好,小心鎖好了,便著手開始給那兩個官員回信。

    他沒有直接拒絕,只說讓他們按兵不動,自己則會見機行事。屆時若是尋到了將他們安插進去的機會,定會第一時間知會他們。

    幸而書房中放了幾封原主尚未送出的信,能讓江隨舟勉強學著他的語氣,將信寫完了。

    寫完之後,江隨舟將信通讀了一遍,等著墨跡干透。

    他不由得嘆了口氣。

    南景逃過長江已有三年,早從將要滅國的惶惶中漸漸走了出來,似乎已經接受了而今分江而治的局勢。一直到一個多月前,霍無咎舉兵南下,打破了原本的平衡,卻又在渡江之時因援兵被斷,被圍困俘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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