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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22:08:21 作者: 劉狗花
    所有人都高興了,唯獨江隨舟嘴裡發苦。

    他轉過身,加快了腳步,一頭扎進了原主的書房。

    他一進書房,便把旁人都關在了外頭,誰都不讓進來。

    這一下午,他拿出了自己搞學術時候查證分析史料的本事,把原主書房中的摺子和信件全都翻撿了出來。

    果不其然,原主雖裝出一副閒散王爺的模樣,實則和朝中不少大臣私下都有往來。

    但是,因著龐紹如今在朝堂里一手遮天,黨羽又極多,所以即便能看出原主在朝中苦心經營,但成果依舊不盡如人意,僅拉攏了些散兵游勇,對龐紹來說,根本不成氣候。

    想必這也是為什麼,龐紹一直不屑於動手對付他。

    除此之外,江隨舟還從帳冊上,翻到了自家後院的兩位夫人。

    一個叫徐渡,是江隨舟南下到臨安後認識的露水姻緣;一個叫顧長筠,是他前兩年從青樓里買回來的倌兒。

    那徐渡並不受寵,但跟顧長筠關係不錯;而原主則極寵顧長筠,每隔幾日,定要到他房中去歇,每次進去,還都不讓旁人跟著。

    除此之外,他府中原還有不少夫人小妾,有自己領回家的,還有同僚送來的。

    不過,僅僅幾年,就病死的病死、受罰的受罰,最後只剩下了這兩人。

    江隨舟皺了皺眉。

    他卻是沒想到,原主竟是個這般殘暴的人。想來府中的下人懼怕他,也是事出有因。

    日頭一點點移到了天空正中,又一寸寸落下,夕陽斜著透過窗紙,暖融融地照了一室的融金。

    孟潛山前來敲門,告訴江隨舟,到了晚膳時間了。

    江隨舟將房中的信件收好,便出了書房,坐上了孟潛山早就備好的歩輦。

    去往顧夫人院子的路上,他已經想好了該怎麼應對。

    原主是個斷袖,可他卻不是,更不會做出對別人的侍妾下手的事——雖然這個「別人」,如今已經是他自己了。

    這姓顧的妾室,是青樓中出來的,想必沒什麼勢力。因此,他打算到了之後,任由對方如何哭訴,也只管冷著一張臉,擺出一副被哭煩了的模樣,訓他幾句就拂袖而去。這之後,再藉此為由頭,裝作不喜後宅爭鬥,冷落了對方,就算把這事揭過去了。

    他打算好了,也做下了心理準備,只等對方沖哭了。

    可他卻沒想到,自己學著原主的做派屏退了下人,走進顧長筠的院子、推開他的房門時,看到的竟是這樣一番景象。

    顧長筠懶洋洋地歪在裡間的榻上,一手握著纏著繃帶的手腕,正慢悠悠地揉。

    在他旁側,徐渡也在。

    見江隨舟進來,徐渡起身,抱拳沖他行了一禮。

    而那傳聞中是個青樓里出來的狐狸精的顧夫人,則一副熟稔卻不露半點媚態的模樣,起身笑道:「今日屬下為了找藉口見主上一面,可是吃了大苦頭——那位霍將軍,下手真狠。」

    第9章

    繞過那片廣闊精巧的園林,便可到王府後宅。大片別致的屋舍被分割成院落,就是王府妾室們所住的地方。

    靖王府原是臨安一富可敵國的豪紳的住所,整座府宅占地極廣,且極為奢華精緻。朝廷逃難來此,豪紳生怕自己樹大招風保不住性命,便充公了不少財產,將家宅也拱手讓人了。

    此後,這處便成了靖王府。

    靖王不似那豪紳一般幾代同堂、人丁興旺,偌大的宅院根本就住不滿。因此,後宅雖屋舍眾多,卻大多空著,空得太多,年月又久,便有不少屋舍根本無人打理。

    角落之中,隨著夜幕降臨,一座年久失修的院裡燃起了幾盞殘燈。

    吱呀一聲,房門被推開了。

    侍女提著個食盒,跨過門檻便大步走了進來。這主屋並不大,裡頭的物件也許久無人清掃,一進來,四下都是灰塵,有些嗆人。

    她嫌棄地皺了皺眉,加快腳步,走到了房中的桌前,將那食盒往桌上重重一放。

    「飯放在這兒了,主兒自便吧。」她語氣涼冰冰的,「主兒」二字又帶了幾分陰陽怪氣,在安靜的夜色中極為刺耳。

    房中輪椅上的那個人,並沒有回應她。

    這侍女早看出來了,這人不光是個殘廢,還是個啞巴。只要旁人別動手碰他,隨便人怎麼欺負,他都不會有反應的。

    自然是最好不過的出氣筒。

    這侍女才入靖王府幾個月,好不容易得了個伺候主子的機會。

    雖說府上幾位都是主子,但區別也大,比如徐夫人那裡,就不是好去處。

    她早想尋尋門道,想方設法地要顧夫人院裡去伺候,卻沒想到,竟被分給了這個殘廢。

    到這兒來,能討到什麼好兒?就這殘廢自己,都住在漏風的破房子裡呢。

    這侍女一肚子的怨,看到那輪椅,便覺得晦氣。

    見這殘廢一如既往地不說話,她冷笑了一聲,道:「你怕是還不知道吧,今兒中午你一動手,顧夫人的丫鬟就去王爺那兒告狀了。王爺一聽,立馬便說,今晚要到顧夫人的房中去。」

    霍無咎一動不動。

    那侍女嗓音有些尖銳:「你可知顧夫人是什麼人?動手打了王爺的心尖尖,你當王爺會放過你?屆時王爺要罰,保不齊還要株連我們。我也是晦氣,分到這麼個破院子便罷了,第一日來,便碰上這樣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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