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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21:51:02 作者: 顧三躍
趙夜闌湊到他面前,盯著他泛紅濕潤的眼睛,莫有產生一種難以與言喻的滿足感:「赫赫有名的燕大將軍,居然被因為一點香給弄哭了?」
燕明庭:「啊秋!是的是的,快放過我吧嗚嗚嗚嗚嗚嗚求你了。」
「……」太沒骨氣了。
看在他始終沒有掙開繩子,甘願被折騰至此的份上,趙夜闌這才鬆開他的繩子,放他一馬。
重獲自由的燕明庭嗖一下就衝到了院裡,張著嘴,大口呼吸新鮮空氣。
「來人,準備點熱水。」趙夜闌站在門口喊道。
話音剛落,覃管家就帶著幾個僕人將水抬了進來。
趙夜闌狐疑地看著老管家:「你最近做事還挺機警。」
「應該的應該的,畢竟有經驗嘛。」覃管家笑呵呵地說。
送完水,覃管家走到燕明庭身邊,見他擦著眼角的淚,眼睛通紅,擔心道:「將軍,你這是怎麼了?」
「被趙夜闌欺負了。」燕明庭告狀道。
「那他……欺負得夠狠啊。」覃管家詫異不已,隨後又安撫地拍了拍他的背,「不過,這或許也是大人向你示好。」
燕明庭呆愣:「啊?這是示好?」
「對呀,不然他有對其他人這樣過嗎?」
「不知道……」燕明庭也不確定別人犯錯的話,趙夜闌會不會也燃香熏他們。
恰巧高檀經過,他抓住高檀,問道:「如果有人犯了你家大人忌諱的話,他會如何處置?」
「殺了。」高檀一臉無辜道。
覃管家暗自一驚,卻見燕明庭神情微松:「你說得對,他對我果然不一樣。」
在院裡呼吸了很久的新鮮空氣,燕明庭才覺得鼻腔和嗓子舒服多了,輕手輕腳地推開房門,屋中還能聞到一股淡淡的香味。隨後聽見一陣窸窣聲,他扭頭望去,便看見趙夜闌從屏風後面伸出一隻濕淋淋的手,去拿掛在一旁的衣物,似乎拿不到,人便站了起來,帶起水花的聲音,細長的手指在空氣中夠了幾下。
「需要幫忙嗎?」燕明庭大喇喇地走到屏風旁問道。
許是沒想到他會擅自進房,趙夜闌驚呼一聲。
燕明庭聞聲望過去,一時呆住。他只是想要來幫個忙,但是白皙的上半身就這麼呈現在他眼前了,心跳明顯又快了幾分。
很不對勁。
不只是他的心跳不對勁,就連趙夜闌身上的疤痕也不對勁,漂亮的鎖骨下方列著兩條短短的疤痕,腰腹上的一條傾斜橫亘到了後側去。
這不是養尊處優的身體上應該出現的東西,燕明庭總算知道向趙夜闌打探過往時,對方為何如此惱怒了。
「誰讓你進來的!」趙夜闌馬上坐回桶里,水花濺在髮絲上,眼帶恨意。
「抱歉,我只是以為你需要個人幫幫忙。」燕明庭馬上背過身去,想了想,又拿起後面的衣物,頭也不回地往那邊遞過去,「你先穿上衣服吧,水涼了容易感染風寒。」
半晌,趙夜闌才一把奪過衣服。
燕明庭聽見嘩嘩的水聲,以及衣料摩挲的聲音,屏氣凝神,壓根不敢往回看,直到聽見利劍劃破空氣的聲音,後背被一把長劍抵著。
「你都看到什麼了?」趙夜闌冷聲問道。
「我看見了……一條落水的美人?」燕明庭小心翼翼地說。
劍又往裡戳了一下。
燕明庭舉起雙手,投降道:「我承認,看到疤痕了。」
趙夜闌目光一凜,正要往裡再戳進去,燕明庭卻閃身避開,轉身看著他。
兩人對峙片刻,燕明庭忽然蠻橫地拉開衣襟,正義凜然道:「不就是幾道疤嗎?來來,給你看看我的。」
趙夜闌一頓,目光落在他胸前的幾道疤,比自己的更為嚴重。
「這只是前胸的,還要看嗎?後面還有呢。」燕明庭轉過身就要去脫衣服。
「夠了。」趙夜闌漠然地將劍扔到地上,深呼吸片刻,走到一旁拿起帕子擦頭髮。
燕明庭嘆了口氣,整理好衣衫,召人來將桶抬出去,然後看著坐在床頭的人,道:「不用慌張,疤痕是男人的象徵!」
「對你來說,確實是象徵。」趙夜闌冷笑一聲,「對有的人來說,就是恥辱。」
「我不覺得,也許正是因為這些疤痕,才成就了如今的你呢?」
「如今的我?」趙夜闌抬起頭,皮笑肉不笑地看著他,語氣薄涼,「是人人喊打的佞臣、是被朝堂厭惡的同僚、是被皇上忌憚的棋子、是嫁入後宅的男人,有哪個身份能是值得我慶幸和感激的?」
燕明庭沉默地注視著他,在他旁邊坐下,道:「那你有沒有想過換一條路,做一個人人稱讚的好官呢?」
趙夜闌嗤笑道:「我只知道這世道就只有兩條路,往生,往死,沒有中間的路給我走。」
「有的。」燕明庭輕聲道,「只是你不敢而已。」
趙夜闌將濕了的毛巾扔到他身上,翻身在床上睡下。
「你頭髮還沒全乾,睡著容易頭痛。」燕明庭提醒道。
然而對方背對著他,一動不動,並沒有要理他的意思。
燕明庭換了條乾的帕子,為他繼續擦拭著濕潤的髮絲,說:「算了,不說這個了,咱們說點有意思的吧……嗯,你還要不要聽睡前故事?」
「滾。」趙夜闌頭也不回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