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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21:47:59 作者: 抹茶曲奇
宋大爺見宋老太太欲上前,趕忙將其拉住道:「娘!」
宋老太太心裡的氣兒正沒處撒,瞧著溫厚敦良的老大,便道:「怎麼?你也要和我叫板了?」
宋大爺連連說不敢,只同宋老太太說,若是再這麼下去,這位陸琉身邊的隨從,真要報官也說不定。這話一唬,才將老太太給請了回去。
裡頭江妙正聽著外頭的動靜,待聽清宋老太太那番話,才憤怒不已,只覺得這老婆子長得醜,想得倒是美!當她得陸琉是何人?呼之則來揮之則去,不知是哪來的底氣。
江妙準備出去,可想到陸琉先前交代的話,便只能乖乖坐在屋子裡。待見陸琉進來了,江妙才有些被氣哭了,道:「個老東西,簡直太過分了!」
孕婦的情緒波動大,江妙也不是頭一回了,今兒當真是被氣到了,一時眼兒紅紅的,同兔子一般。陸琉上前安撫了妻子,正吻得難捨難分的二人,聽到外頭鬧哄哄的聲音,才急忙分開了嘴。
陸琉眉宇存著不滿,依依不捨將伸進妻子衣擺的大手伸了出來,對著外面的陸何道:「何事!」
外面的陸何有些被嚇到,直言道:「宋老太太方才不慎跌足,滾下樓梯了。」
江妙一愣,旋即去看陸琉的反應,卻見他摁著自己的腦袋,又來了一回,正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江妙心下釋然,旋即便緊緊摟著陸琉的脖子,熱情得回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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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家人求助陸琉無果,官員們也知宣王陸琉壓根兒同宋家不親,甚至不相往來,當即便定了宋二爺的罪行。至於宋老太太,那日在明月樓失足滾下樓梯,原是殘敗的身子越發衰竭的快了些,這會兒便下半身中風躺在榻上,連吃喝拉撒都要兩位兒媳料理。
江妙雖然不想搭理宋家人,卻也有意無意的聽到了些,知曉這些事情之後,並未有生出半分同情。說她無情也好,冷血也罷,既是將陸琉視作煞星,時刻掛在嘴邊詛咒辱罵的,她便覺得這懲罰還不嚴重。
因是懷孕的緣故,望城那邊寄來東西,越發是頻繁。期初不過只有鎮國公府和喬府的,後來晉惠帝和霍璇也命人送了好些東西來……因懷孕被大家關心著,江妙也是開心的。
她將腹中的孩子當成金疙瘩,可是半點都不允許它出差錯的,是以她懷孕期間,便同陸琉沒了夫妻生活,有時候陸琉毛手毛腳的,江妙也是不肯讓他胡鬧的。他自己鬧騰,最後受罪的還是他,何必呢?不過陸琉還算老實,這一點另江妙很是安慰,只盼著腹中的孩子健康成長,早些生下來,孝順她和陸琉。
這段日子,陸琉幾乎是每日按時回府,就算有重要的事情,也會將事情帶到書房去處理,這晚膳是一定要同她一起用的。江妙享受這樣的日子。
只漸漸的,陸琉又開始忙碌了起來。
而這一日,竟徹夜不歸,只派了陸何回來,說陸琉這會兒在軍營同岷州的黎將軍商量要事,今晚便不回來了,讓她早些睡覺。
男人事情多,江妙能理解。可起初歸家日日準時,這會兒的心理落差難免大。可她是個賢惠的妻子的娘親,曉得陸琉不回來,便也不過問什麼,只讓親自收拾,讓陸何帶些換洗的衣物給陸琉送去。至於說陸琉外頭有了別的女人,江妙是半分都不會相信的。
這一日,江妙孤枕難眠,只覺得身邊沒有自己的夫君的氣息,她便沒了睡意。終於熬到了次日,江妙滿心歡喜以為嫩見到陸琉,卻還未見著他的蹤影。
江妙在屋內坐了整整一日,待日薄西山,仍未見陸琉回來的跡象,便利索的披上斗篷,挺著大肚子親自找陸琉去。
☆、第 14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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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妙再著急,也明白自己是個孕婦,凡事不能太衝動。若是沒懷孕,她早就騎著馬過去了,哪有這麼多顧慮?目下懷著孩子,只能坐馬車,讓陸琉安排在她身邊的,那兩個功夫不錯的侍衛護著她一道去軍營。
已是臘月中旬,岷州的冬日雖不像望城那般冷,可欲江妙而言,也足夠將她凍得手腳僵硬。她焦躁不安的坐在馬車上,下面墊著柔軟的墊子,聽著馬車轆轆的行駛聲,彎彎的柳眉緊緊蹙了起來,忍不住對著外頭駕車的車夫道:「再快些。」
外頭車夫安撫道:「王妃放心,咱們很快就到了。」說著,便暗下嘆氣,王妃有孕,去軍營的路又不好走,他哪敢快些?
江妙下意識摸了摸自己隆起的肚子。不滿四個月,加上冬日穿得格外臃腫些,倒是看不大出來,可她自己能清清楚楚的感覺到腹中的孩子在一天天的長大。她嘆了一口氣,抬手打開車簾,冰冷刺骨的寒風就吹了進來,刮在臉上,跟刀子割似的。外面的天兒已經徹底黑了,越靠近軍營的地方,越發有些陰森森的。江妙心下盼著早些能到,見著陸琉,她的心便踏實了。
待馬車行了大半個時辰,終於到了軍營外面。
可軍紀森嚴,饒是江妙身為王妃,也不能胡亂闖入,遂命隨行侍衛先進去。自個兒等得著急,也不願坐在馬車上,乾脆下來等著。
半晌,才見侍衛領著一個身材魁梧、濃眉大眼的高大男子闊步走了過來。
江妙曾見過這個男子來找陸琉,當即便認出這位便是黎淞黎將軍。黎淞同霍硯一樣,是個帶兵打仗的奇才,只霍硯出生將門世家,一出生便註定了子承父業,而黎淞則是一個鄉野漢子,靠自己的打拼從小兵一步步走到現在這個位置。
黎淞倒是聽聞過這位宣王妃的名頭,也明白宣王妃在宣王心裡的位置,當即便畢恭畢敬的行禮,道:「末將黎淞見過王妃。」
江妙一張臉兒凍得紅通通的,瞧著黎淞,頓時踏實了幾分,忙道:「黎將軍不必多禮,我今日來,就是想見見王爺。」
黎淞登時露出了為難之色,道:「怕是……有些不方便。」
江妙心道,這軍營之事,壓根兒沒陸琉什麼事,只是這幾日遇到了麻煩,才請陸琉過來一道商議,哪有一直扣著人不放的道理?若是沒有陸琉,這事兒他們自己也得像法子解決啊。江妙心裡擔憂,原本對黎淞存著幾分敬重,目下有些冷臉,小臉一耷拉,露出幾分威嚴來:「那我便自己進去見他。」說著,便不顧軍紀,直接闖了進去。
黎淞未料這嬌嬌弱弱的小王妃,性子竟這般果決,說闖就闖。他欲上前阻攔,跟著江妙同行的兩位黑衣侍衛,忙攔著黎淞,道:「王妃有孕,黎將軍還是離遠些比較好。」
到底是陸琉選出來的人,這倆侍衛都是一等一的武藝和性子,黎淞一愣,見宣王妃直直闖入,當真是急死個人,想了想,還是擋住了她的去路,黑濃的眉頭一擰,道:「王妃不能進去。」
江妙惱了,剜了他一眼,道:「為何?你不讓我夫君出來見我,那我自己進去見他還不成嗎?難不成黎將軍擔心我竊取軍中機密?」
這哪跟哪兒啊?
黎淞道:「真的不能。」他頓了頓,繼續道,「王爺吩咐過,不許王妃進去。」
他這是……知道自己會來找他?江妙睜大眼睛愣了愣,心裡的疑惑如雪球一般越滾越大。她凍得手腳僵硬,抬眸看著直挺挺立在面前的這位魁梧挺拔的男子,見他一臉的鬍子渣,模樣甚是邋遢,半點不像個將軍。
她過不去,想了想,才捧著肚子蹙眉叫了一聲。
黎淞登時就有些嚇住了。這孕婦最是嬌弱,何況還是個身份金貴的王妃。若是這個時候,宣王妃肚子裡的孩子有個三長兩短,豈是他能擔待得起的?
趁著黎淞發愣之際,江妙便動作靈敏的繞過他,迅速進入。
待黎淞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晚了。
他急急忙忙跟上去,啟了啟唇道:「王妃,你真的不能----」
「進去」二字還未說完,江妙便被面前的場景給嚇住了。
她靜靜立在原地,身上裹著一身同軍營格格不入的大紅色織錦斗篷。至於這入目的,三三兩兩被攙扶的士兵,並沒有平常軍營中該有的士氣,這一個個,都被攙扶著進軍營,有些扶不住的,便乾脆抬了進去。
外面堆著好些火堆,仿佛在焚燒什麼,氣味不好聞。
一面焚著,一面有士兵拿著艾糙熏著……
江妙臉色發白,待看到好些士兵都布巾蒙著口鼻,心下才生出一個猜測來,急急看著身旁的黎淞,道:「黎將軍,這到底……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黎淞知道這回是瞞不住了,只能實話實說道:「前段日子開始,營中便有兄弟開始發燒,起初以為是普通的風寒,後來感染的兄弟越來越多,才知竟是時疫。這時疫兇險,不到半月便有數十位兄弟相繼死亡,軍醫已經在想法子研製藥方的,只是目前只有緩解之法,不能徹底治療……」
江妙是聽說過時疫的,特別是軍營這等人口密集之地,一旦染上,後果不堪設想。忽然想到了什麼,江妙顫著聲兒道:「那……那我家王爺他……」
黎淞沒說話,一個指揮千軍萬馬的大老爺們兒,這會兒面對一個容貌稚嫩的女子,竟有些無措起來,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同她說。
江妙卻是懂了,腦子一下子「嗡」的一聲,一把揪住黎淞的衣襟,道:「王爺在哪裡!帶我去找他。帶我去找他!」
陸琉也染了時疫!
江妙登時覺得,天都要塌下來了。
黎淞再次露出為難之色。江妙都急哭了,見他不肯,便急急鬆了手,挨個兒帳篷去找。
目下雖是軍營危難時刻,可一切還是進行的有條不紊,路過的士兵見有女子闖入,本欲阻攔,奈何看到黎將軍跟在她的身後,曉得這女子的身份不一般,也就沒攔著。黎淞看著她如無頭蒼蠅一般胡亂找著,生怕她接觸到染病的士兵,萬般無奈之下,才重重嘆了一口氣,三兩步上前,對著小王妃道:「王妃。末將帶你去見王爺。」
江妙翕了翕唇,重重點了點頭,跟著黎淞去見陸琉。
到了一處帳篷前,陸何正端著熱水出來,見黎將軍來了,本欲打招呼,可看到了黎將軍身旁的小王妃,立馬失去了平素的沉穩,忙上前行禮道:「王妃。」
看到了陸何,江妙便知,這帳篷裡面應該便是陸琉了,一時哪裡還顧得上這麼多,直接就跑了進去。
陸琉的確在裡面。
陸琉剛清洗過,穿著一身素白中衣坐在榻沿,心裡念著家中嬌妻,待聽到動靜,緩緩抬頭看著面前裹著大紅斗篷,鼻尖兒凍得紅撲撲的小妻子,眸色怔怔道:「妙妙?」
江妙吸了吸鼻子,欲跑過去。
陸琉急急抬手,往後退了一步,厲聲道:「別過來!」
「陸琉……」
江妙眼眶泛紅,都哭出來了,又被陸琉氣得不成樣子:「你這個混蛋,就打算一直瞞著我嗎?你還當我是你的妻子嗎?」她越說越委屈,眼淚也是落個不停,「我受夠你了,什麼事情都不和我商量,每次都是這樣,每次都是!」
若是往常,陸琉自然會一把將這哭成淚人兒的嬌妻摟在懷裡溫聲細語的安撫一番,可如今,捏著的拳頭緊了緊,又鬆開,反反覆覆,才保持理智沒上前,聲音溫和道:「你先回去,好不好?」
江妙說不要,「你若是趕我回去,便不當我是你妻子。除非你和我一起回去,成不成?」她見陸琉不肯,又上前了兩步,她走兩步,他卻朝後退了三步。
陸琉哪裡不知她的性子?就是因為這個,才不肯告訴她。他想了想,說道:「我答應你,不過你先用帕子將臉捂住。你懷著孩子,不能任性,知道嗎?」
他既然肯,那她也好說話。她顫著手從懷裡掏出一個帕子,蒙在了臉上,這才走過去道:「那我現在可以走近些了嗎?」
陸琉說好,又叮囑道:「但是不許碰。」
她乖乖聽話,只走近些看著他,沒有伸手碰。陸琉的臉色,瞧著只是略略比平日蒼白了些,旁的倒是沒有什麼不同。她翕唇,努力讓自己保持理智,問道:「多久了?」
陸琉見她情緒還算平靜,曉得她聰慧,也不敢說什麼話騙她,道:「就昨日。你放心,索性發現的及時,喝了藥,很快就會沒事的。」
江妙不信:「可方才黎將軍說,大夫只研製出了緩解之法。」
平素陸琉最欣賞黎淞說話直接,這會兒只覺得這人什麼都說,也不是一件好事。陸琉道:「你瞧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
江妙小聲道:「那咱們回去好不好?我照顧你,我想天天看到你,看到你慢慢好起來。你若是不肯,我便留在營中……」她伸手撫了撫肚子,耍賴道,「反正----你去哪裡,我和孩子就跟著你去哪裡。」
陸琉拿她沒轍,卻也明白,妻子雖然年紀小,但是性子有些倔強,目下這種時候,她根本不可能乖乖的回去。陸琉想,若自己真的撐不住,能每日瞧見她,也算是此生無憾了。他思忖片刻,到底不敢讓她在這裡多待,便極快的應了下來,而後隨她回去。
江妙特意問了軍醫,細細了解了一下這時疫的詳情,曉得目下陸琉只是初期,過幾日便會連續發燒,若是能撐過去,便算是撿回了小命,若是撐不過去……她自然不敢想這後果,只知道陸琉命大,斷斷不會拋下她和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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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馬車上,陸琉堅持二人各坐一輛馬車。江妙也應了下來,只上了馬車,便控制不住情緒,微微顫著肩膀,害怕的哭了出來。
剛才在軍營里,她不敢哭,可現在她心裡的確是害怕極了。若是陸琉當真有個三長兩短,她也不想活了,可是孩子怎麼辦?這個時候,江妙頭一回後悔不該在這個節骨眼兒上懷上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