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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21:47:59 作者: 抹茶曲奇
江妙垂眸,淡淡道:「霍大哥喜歡就好。」
霍硯一怔,以為是自己說錯了話,低頭看了她一眼,小心翼翼道:「妙妙,長平街有間新開的鋪子,是賣糖炒栗子的。他家的特別好吃,我同阿璇經常去,若是待會兒你有空,咱們可以一起去嗎?」他怕她誤會,忙道,「……阿璇也去的。」
糖炒栗子剛熱乎的時候才最好吃,江妙那三個哥哥,平時也帶她出去過。
江妙認真的想了想,最後還是點了頭。
霍硯神色緊張,手心都有些冒汗了,待瞧見小姑娘點頭,才笑容燦爛了起來。
之後霍硯送江妙去了霍璇的院子,霍璇瞧著江妙安安靜靜的,以為她生氣了,才將她拉到一旁,解釋道:「妙妙,你別生氣呀。我知道這樣做有些不對,可是我……我哥哥他真的很擔心你。妙妙,我下次絕對不會了,你就信我一回。我哥哥他、他,沒欺負你吧?」
雖說她哥哥不是那種人,可到底太喜歡江妙了。
江妙忙道:「你想到哪裡去了?」她笑了笑,又道,「不過這話是你說的,不許有下一回了。」
霍璇瞧著沒事兒,才鬆了一口氣,可聽著江妙這番話,又暗暗後悔自己把話說得太滿了。她心下懊惱,只是想著眼前這小姑娘是個心軟的,凡事說上幾句好話就成,也就釋然了。
宴席過後,江妙同喬氏說了要和霍璇一道出去買糖炒栗子,喬氏倒是沒反對。
倆小姑娘坐在馬車裡,江妙怕冷,直接縮成一團,懷裡捧著熱乎乎的手爐。
霍璇不怕冷,可掀開帘子,看著邊上披著藍色斗篷騎在馬上的哥哥,倒是有些心疼壞了。
好不容易到了長平街。
坐在馬車上的江妙,遠遠的就聞到了一股糖炒栗子的香味兒。
倆小姑娘下了馬車,霍硯下馬走到二人的身旁,朝著不遠處生意興隆的小鋪子一指,說道:「就是那兒,咱們一道過去吧。」
江妙同霍璇點點頭,裹緊了身上的斗篷,直接走了過去。
這糖炒栗子極香,剛炒出來的,一個個深褐色的,熱乎乎的。霍硯讓她們坐到一旁的小桌子旁,自己親自過去排隊買栗子。
霍璇靠了過去,衝著江妙道:「我這哥哥,就是太老實了。」
江妙看著人群中鶴立雞群、風度翩翩的霍硯,也展顏露出了一絲笑容。的確,像霍硯這種謙謙君子,的確是少見。
過了半刻鐘,霍硯同小廝拿著幾包栗子過來了,江妙和霍硯眼巴巴的看著,本就有些饞,目下也顧不得矜持,拿起一顆熱騰騰的糖炒栗子,就開始自己剝。
霍硯關切的叮囑道:「慢慢吃,先吹吹,小心燙。」
江妙吹了幾下,輕輕鬆鬆將栗子殼剝了一般,露出金黃飽滿的栗子肉,她開心的咬了一口,突然臉色一變,半顆栗子含在嘴裡,急急道:「燙、燙燙燙……」
霍硯的臉色也變了,自然不顧男女有別,直接將手掌伸到了江妙的下巴處,道:「趕緊吐出來。」
舌頭燙著了,江妙哪裡還想這麼多,一聽霍硯的話,就立刻將半顆栗子吐了出來。
堪堪吐在了霍硯的手掌上。
可霍硯卻半點都沒嫌髒,只擔憂的看著她的嘴,問道:「燙著了嗎?」
江妙低頭,看著霍硯掌心帶著口水的半顆栗子,臉上火辣辣的燙,搖搖頭道:「沒事。」
不遠處的黑漆平頭馬車上,陸琉沉著臉慢慢將帘子放下。
邊上的陸何試探的問道:「王爺?」
陸琉道:「回府。」
大老遠親自繞到這裡來買糖炒栗子,這就……這就回去了?陸何有些難以置信,可以前對面舉止親密的二人,陸何也明白了自家王爺心情不悅的原因。正當陸何上了馬車,卻聽裡頭之人又道:「去長興街。」
長興街,那不是……陸何笑笑,心中釋然。
守株待兔。他懂的。
·
「姑娘,讓奴婢瞧瞧,舌頭還疼嗎?」回鎮國公府的馬車內,寶巾關心的問道。
江妙伸手撫著嘴,喃喃搖頭道:「沒事,明兒就好了。」她舌頭的確被燙著了,所以連糖炒栗子都不想吃了,就想回府。
寶巾心疼道:「方才讓奴婢給姑娘吹吹就成了,瞧姑娘急的。」
江妙也是後悔。不但沒吃著,而且還在霍硯的面前出了丑,也難為他不嫌棄她了。
說了一會兒話,馬車毫無預兆的停了下來,江妙同寶巾面面相覷。寶巾反應快,立馬探出腦袋去看,一瞧又是宣王的馬車,嚇得臉都白了。她忙衝著自家姑娘道:「姑娘,是宣王……咱們怎麼辦?」
寶巾是知道宣王欺負自家姑娘之事的,自然不會像以前那般覺著宣王是個好人,更不會覺得他不會傷害她家姑娘。
江妙倒是沒慌張,只讓寶巾下去瞧瞧。寶巾下了馬車,同陸何說了話,才哭喪著臉重新上來,道:「宣王讓姑娘上他的馬車,姑娘,這不成……咱們還是想法子回去吧。」
江妙垂眸想了想,覺著這麼多天過去了,陸琉應該是想清楚了,今兒大抵是要給她一個交代。江妙行事素來不拖泥帶水,絲毫沒有猶豫,對著寶巾和寶綠道:「你們放心,我過去一下。若是有什麼動靜,我會喊你們的。」
寶巾猶豫了一會兒,點了點頭。寶綠也跟著點頭。
陸琉正坐在馬車內,修長的雙手隨意的擱在膝上,右手食指百無聊賴的輕輕敲著,待察覺到有人上馬車的動靜,才抬頭一看。
穿著石榴紅織錦斗篷的小姑娘進來了。陸琉的目光不經意的打量了一番,卻瞧小姑娘今日的打扮,竟比那日進宮還要莊重。
……不過是平津侯府,一個小小的百日宴罷了。
陸琉淡淡道:「坐罷。」
江妙有些摸不清他的心思,乖巧的坐下,舉止甚是淑女。
可她屁股剛碰到下邊的軟墊,便察覺到馬車行駛了起來,江妙嚇得白了臉,道:「王爺!」
她是相信他才上的馬車……
陸琉見她一副被嚇著的模樣,解釋道:「放心,只是尋一處僻靜的地方談話,左右不過半刻鐘,本王一定放你回去。」
江妙這才鬆了一口氣。她雙手死死攥著斗篷一角,小臉緊繃著,表情有些不滿,語氣也冷淡了幾分:「王爺想談什麼?」
見她生氣了,陸琉也意識到自己做得有些不對,估摸著是嚇壞她了。依著往常,他興許還能開口賠不是,可這會兒一張嘴,卻道:「方才你和霍硯在做什麼?」
江妙蹙眉,不滿的看著他,忽然有些明白了----莫不是剛才的場景,恰好被他瞧見了?而且他這語氣,讓江妙覺得自己像是被自家夫君捉jian的妻子……這種感覺太荒唐,可江妙不喜歡有誤會,沒有扭捏的直接解釋道:「我吃栗子的時候舌頭不小心燙著了……」
燙著了?
陸琉的表情沒有絲毫舒緩,眉頭反倒蹙得更緊。他極快的坐了過去,低頭看她:「讓本王瞧瞧。」
為了證明自己沒說謊,江妙未想太多。她輕抬下巴,緩緩張開小嘴,方便他看清自己不小心被燙傷的舌頭……?
☆、第 6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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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琉捏著她的下巴,沒有太用力。覺著小姑娘的皮膚細膩溫滑,像剝了殼的雞蛋,嫩得有些過分了。她張了嘴,他低頭瞧了瞧,見果真是燙到了。
好在不算嚴重。陸琉用指腹摩挲著她唇瓣周圍的皮膚,待對上她水亮亮的大眼睛,和微微啟著的粉嘴,令他登時想到了什麼,黑眸一沉,忍不住俯下身去……
上一回是她毫無防備,這回有了經驗,江妙哪裡還會隨意被他輕薄?
她腦袋一縮避了開來,男人的唇恰好落在了她的發頂。溫溫熱熱的,江妙覺著頭皮有些發麻,伸手去推他,卻被他用力的握住腕子。她本來是想好好和他談談的,沒想到他竟然對她……又想到自家二哥和今月,江妙忍不住想:是不是平日裡不愛說話的男人,私下都這樣?
江妙的腦袋上戴著毛絨絨的兔兒臥,兔兒臥是用雪白的珍貴貂毛製成的。
是以,陸琉不慎吃了滿嘴的毛。
他眉頭蹙了蹙,而後將唇挪開一下,落到小姑娘的頭皮上,才眉目舒緩了一些。他握著她的手腕,音色低沉的問道:「你同霍硯的關係不錯?」
江妙撇撇嘴道:「我同璇姐姐親如姐妹,霍大哥自然對我關愛有加。」她見他半天不說正事兒,心裡有些惱,抬頭問他,「王爺問這個做什麼?若是王爺今日找我,是問這些瑣事之事,那王爺還是放我會去罷。」
他知她家教甚嚴,本就不打算同她多說。霍硯的事情,他不再多問,反正遲早會知道的。陸琉思忖片刻,說道:「那日之後,本王想了很多……」他拍拍她的小腦袋,卻見她挪了挪小屁股,同他離得遠了些,他面色不悅,道,「過來些,當心摔下去。」
江妙不動,動了動被他握著的手,揚起小臉道:「那王爺先放手。」
陸琉沒放,直接將人拖了過來。十幾歲的小姑娘能有幾分力氣,陸琉一用力,就被他輕輕鬆鬆就挪到了身邊。他知她是個聰慧的,直接道:「那日的事情,的確是本王不對,若你點頭,待年一過,本王就找人上門提親,你覺著如何?」
江妙一頓,愣愣的看著他,仿佛要從他的臉上找出一些蛛絲馬跡來。可是他的表情太平靜,端得一副長輩模樣,好像他說了要提親,她就得屁顛屁顛嫁給他似的。不過,總歸沒讓她看錯人。
她嘴角翹了翹,認真想了一番,倒也沒太害羞,說道:「容我考慮考慮。」
他沒打算她一下子答應她,只是如今聽她說要考慮,心裡的確有些不是滋味。他並不想表現出來,可還是忍不住問道:「本王身上有什麼令你不滿的嗎?」
江妙年輕輕的,卻是個有主意的,聽了這話,才道:「太多了。」
陸琉看了她一眼,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江妙大著膽子,說道:「王爺你雖然身份尊貴,可我好歹也是鎮國公府的嫡女,享慣了榮華富貴,不在意這些東西。而且我爹娘想讓我嫁給老實上進踏踏實實的夫君,王爺您……明顯不是。而且王爺想著身處高位,身邊有太多人盯著,我還沒這個自信,能站在您的身邊。」如今陸琉的權力有多大,危險就有多大,他至今未成親,無妻無子,沒有軟肋,大抵也有這個原因在。「……王爺你也知道,上回的事,我不敢聲張、不敢發脾氣,有極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顧忌你的身份。我不敢得罪。」
若換作旁人,她哪裡會這麼好脾氣?江妙事後也想過,若是換做其他人親她,她會如何?結果是,她對陸琉的態度是最寬容的。
陸琉定定的看著她,發覺小姑娘年紀雖然小,可心裡頭比誰都看得通透。不過他得承認,她說得這些,每一條都是有道理的。
只是,陸琉的眉眼忽然溫和了些,問道:「那除卻那一大部分原因之外,還有小部分原因,是什麼?」
江妙沒料到他會突然這麼問,一時怔住,臉頰慢慢燙了起來。
江妙覺著,她再如何聰明,在他的面前,這聰明仿佛不夠用。
陸琉忽然鬆了手,而後伸手將人攬入懷中,見她掙扎就用力箍緊,將唇瓣抵在她的發頂,喃喃道:「你倒是說說看……」
☆、第 6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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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腦袋抵在男人炙熱的胸膛上。
他輕笑著說話,震得她耳朵有些嗡嗡作響。
江妙有些懵。自幼良好的淑女教養告訴她,小姑娘家這般和男子摟在一起,簡直不成體統。可偏生陸琉總是愛對她動手動腳----仗著她的力氣小,不是他的對手。
小姑娘紅著臉,擰著眉,陸琉瞧見了,也不再逗她,將她放開,摸了摸她的小腦袋,說道:「好了,本王不問便是。那你好生考慮一番,等過了年,給本王一個答覆。」他見她心不在焉,伸出指頭在她的光潔的腦門上輕輕彈了一下,「……可聽見了?」
江妙吃痛,蹙眉揉著腦門,黑漆漆的眼睛不滿的看著他,不情不願的點了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陸琉心情好了些,瞧著她身上毛絨絨的兔兒臥和斗篷,又道:「上月本王狩獵,打到一隻白狐,那狐狸毛渾身雪白,無一根雜毛,改日我給你送來,好做個披肩。」
江妙忙道:「我不要。」她見陸琉乜著眼看著她,忙往後面挪,恰好這時馬車停了下來,她聽到外面寶巾和寶綠的聲音了,遂衝著面前的男人道,「王爺留著自個兒做披肩好了。」說笑著,就提著裙擺極快的下了馬車。
竟跑得這般快。陸琉心下無奈,抬手捏了捏眉心,嘴角卻漾起一絲和煦的笑意。
重新回到馬車,寶巾和寶綠完全是嚇壞了。得虧只離開了一刻鐘左右,若是時間再久些,倆丫鬟還不嚇死。
寶巾將手爐捂在江妙的懷裡,倒是沒開口問,只細細打量一番。見自家姑娘衣衫整齊,妝容未花,口脂也在,便曉得方才沒發什麼不好的事情,自然長吁了一口氣。
江妙捧著手爐取暖,耳畔聽著車輪子軲轆轆的聲音,一抬頭,瞧著寶巾一副如釋重負的模樣,便曉得她心裡在想什麼。她不好意思的錯開眼,心下更是狠狠責罵了一番罪魁禍首。
回府之後,江妙剛下馬車就看到自家三哥直挺挺的立在那兒。江妙甜甜的喊了一聲「三哥」,江承諺才迎上來,一雙狹長的黑眸看著妹妹被凍得紅通通的鼻尖兒,心疼道:「怎麼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