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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23:03:04 作者: 八千光年後
甚至釋傳都不知道,每天晚上他和宋寄手牽手走進小區時,四樓的陽台上宋清薈正雙手抱臂看戲一般看著自己兒子是如何討好他的心上人。
但宋清薈不是什麼都沒做,她渴望宋寄被接走的心越發迫切。到了連工作都可以不做的地步,每天都在電話里和那個男人吵架。更瘋狂的時候甚至找到那個男人的公司,在那個男人的辦公室里和那個男人鬧得不可開交。
在宋寄很小的時候,宋清薈的訴求是讓那個男人八抬大轎地把自己娶進門。後面她的要求降低了,只要求那個男人和他妻子離婚,堂堂正正地給自己一個名分。
到了今年,宋清薈的要求只有一個,那就是把宋寄接走,還她一個自由身。
宋清薈不想再做所謂的地下情人了,更不想做一個私生子的母親。
不知道她用了什麼辦法,宋寄那個從未謀面的父親敗下陣來,終於同意把宋寄接走。但不是接回家裡,而是會想辦法把宋寄送走,送到另一個城市。
沒辦法,他的父親是靠著他現在的妻子才在這個城市站穩腳跟的,家裡有妻子有他名正言順的孩子,怎麼可能容得下宋寄?
大人們不需要過問當事人意見和想法,他們不過寥寥數語留決定了宋寄的人生。
他們用最粗暴又最簡單的辦法,將這個燙手山芋解決掉,然後繼續過他們或自由、或圓滿的人生。
他會去另一個城市,住在一個小公寓裡,每天有家政公司的阿姨過來替他打掃房子和做飯。他從來沒有父親,又即將離開他的母親,順帶還能把他這段莫名其妙的初戀掐死在搖籃里。
這對所有人來說,都是最好的辦法。
除了宋寄本人。
而宋寄最簡單的心愿只有一個,就是再見釋傳一面。
哪怕是好好告別。
然而釋傳都沒有給他這個機會。
哪怕是宋寄唯一一次帶著哭腔地提要求,釋傳也能敷衍地回答:「我現在很忙,你能不能不要隨時都在哭?」
然後一點不留情面地把電話掛斷。
宋寄不怨恨後面超出宋清薈預判的那些變故,不怨恨宋清薈一夜之間美夢落空導致他們母子倆只能像過街老鼠被趕回鎮上。
更不怨恨這些年他所有的遭遇。
他耿耿於懷的,永遠只有夢醒時分恍然大悟釋傳根本就不喜歡他。
又或者說,這種怨恨不過就是幡然醒悟時對自己的悔恨。
釋傳要是不花那幾個月賜予他一個假象,可能他就不會抱有那麼多幻想。
可是既然賜予了這麼美好的一個假象,又為什麼突然連裝都不想裝了?非要在他那麼難過的時候又添上一記重拳,打得宋寄到現在想起來都覺得鑽心的疼。
這次宋寄沒有像前幾天那樣驚慌失措地站在床前,更不像第一天晚上那樣被釋傳的身體情況嚇丟了魂。
他很冷靜地站在臥室中央,至少表面上看起來是這樣。
宋寄記憶中那個冬夜站在藤蔓邊挺拔的少年此刻已經虛弱地躺在床上,連記憶中英俊的面龐此刻看上去都格外地蒼白。床邊還停著他那輛笨重的輪椅,地上是他踢掉的軟墊。
宋寄突然想到第一天晚上他下意識喊出來的那聲哥哥我怕,釋傳是怎麼回答的來著?
——「別怕,哥哥護著你。」
宋寄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他八歲就認識釋傳了,一直到十六歲。八年的時間,小區里那條惡霸犬是釋傳幫著趕跑的,那條沒有路燈的深巷是釋傳陪著一起走的,偶爾被宋清薈教訓是釋傳幫著一起勸住的。
可是釋傳又護住他什麼了呢?
他即將要被送走的那天傍晚釋傳不見他,後半夜他和母親被趕走的時候釋傳手機關了機。
最簡單的物理會考,釋傳明明承諾過會幫他補習,可才做了一張試卷釋傳就沒耐心教下去了。
就是這麼一個人,明明沒有護住宋寄什麼,卻又在宋寄脆弱的時候毫不猶豫地說會護著宋寄。
哪怕這個人連抬手都要別人幫忙,連翻身都要別人托著後背。
就是這麼個人,他什麼都沒做,什麼都做不了,卻又一次一次地給宋寄幻想和期待。讓宋寄耿耿於懷,讓宋寄明明嘴上說恨說討厭,卻又渴望在夢裡相見。
當初在母親面前誇下海口,說自己不可能會走宋清薈的老路,不會淪落到和宋清薈一樣的地步。現在想想,自己在喜歡上釋傳那天就已經變得和宋清薈沒什麼區別了。
甚至現在一邊清楚地明白釋傳根本不喜歡他,一邊卻放不下釋傳的這種情緒也和瘋了沒什麼區別。
只不過好的一點是他還有殘存的一點理智,這點理智在無時無刻地提醒著宋寄,不要傷害釋傳。
哪怕是瘋了,宋寄都在提醒自己不要傷害釋傳。
那釋傳呢?釋傳有沒有一刻提心過自己不要傷害宋寄。
作者有話說:
前兩天扁桃體發炎發燒歇了兩天,這幾天會多更一些。抱歉。
第27章
釋傳痙攣那麼嚴重, 肯定失禁了。
快半個月的相處,宋寄都快清楚釋傳什麼樣的狀態下什麼樣的生理反應。這些生理反應大多不受釋傳控制,不管會令他多尷尬, 都得由人幫著才能讓他重新維持體面。
就在今天上午之前,釋傳身上裹著的尿不濕都還是宋寄替他換上的。不同於第一晚進釋傳房間時的驚慌失措,好像自從接受了釋傳癱瘓這個事實後,宋寄進入角色就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