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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21:36:24 作者: 四面風
「樂樂,我和老師他們說過這件事,他們也希望你出去。你要是捨不得他們,等老師退休了,那時候舞蹈學校也進入正軌了,他和師母就可以去找你,他們都留過學,去國外不怕適應不了,大不了過幾年……再回來。」
這不是施時第一次提出這個建議,但這是第一次,凌笳樂沒有立刻回絕。
施時看著他在把杆上糾結在一起的手,趁熱打鐵地說:「樂樂,芭蕾和現代舞之間不是天塹,換舞種不像你想像的那麼難……確實,你現在基本功不如以前,但是你不是一直在拾嗎?而且現代舞對技術看得沒那麼重,你知道你現在的情感表達有多好嗎?我看你給我錄的那些片段,有好幾段,我真的……」
施時有些激動了,不由靠得近了些,凌笳樂下意識地閃躲,露出那種無法用言語形容的介於怯與愁之間的動人神情。
「樂樂,你和以前不一樣了,比以前更適合舞台!你以前就是有天賦的,現在比以前更細膩,舞蹈說到底都是情感,以你現在的情感表現力,你絕對可以在舞台上跳出讓觀眾感動的好作品!我的舞團在美國發展得很好,有很多表演機會,Leon和Lucas他們也喜歡你,早就讓我拉你入團。」 施時衝動地抓住凌笳樂的手,「你不應該在這裡的,我早就覺得你不應該這樣蹉跎自己,你是為舞蹈而生的,你應該站在舞台上!樂樂,跟我走吧!」
凌笳樂心慌地將手從他手掌下抽出來,艱難地說道:「師哥,你再讓我想想……」
第114章 「餵?」
沈戈在好萊塢的拍攝順利得讓他自己都驚訝。
他此前經歷的三個劇組,王序的《汗透衣衫》是感性的,徐導的《無色天》是隨性的,《晨曦與晚燈》是他自己寫的本子,小王導讓出一半的指揮權給他,不能作數,說起來,他是第一次遇到和自己節奏如此相合的劇組。
好萊塢的電影稱為「工業」,就真如流水線那般,分工明確,每一步都安排得周密妥當,等一切準備完善,一聲令下:「開始!」一台巨大的光影製造機器便開始按部就班地作業了。
進到《福簽餅》劇組沒多久,沈戈就知道自己又被王序騙了。他雖然不是真誠的體驗派,但也根本不是什麼虛偽的表現派,其實他的表演方式是方法派。
方法派本就是由好萊塢發揚光大,從而征服全世界的。自發走上方法派道路的沈戈,在方法派的老家感受到了如魚得水般的自如。
拍戲時全情投入,收工後就成為自己,每天工作不超過10個小時,雙休日和法定假期劇組也不許開工。趁著一個和周末連在一起的法定節假日,沈戈坐飛機回了國。
他是赴老柏的局。
老柏毛遂自薦,要把《汗透衣衫》的結局剪出來,蔣老闆欣然應允,把王序拍的東西全交給他。
他是二十歲剛出頭就被人求著寫劇本了,一天就能出一集,寫一集頂別的工薪階層一年的工資。可惜他這人是含著金鑰匙出生的,脾氣又怪又清高,甭管寫劇本拍電影有多少人捧場、多少人求他,只要他不樂意,就絕對不開工,低產得很。
他肯給沈戈改劇本,是因為承了他的情,是沈戈告訴他王序的貓膩。而他願意接手別人拍剩下的殘羹冷炙,除了對這部片子的欣賞,主要還是為了馮姒。
沈戈已經把和馮姒的對手戲都告訴他了,但是老柏說沒法剪。
沈戈和凌笳樂分開拍的那一大部分都沒有劇本,鏡頭的標號都成了密碼,而且跳拍得厲害,兩個主角在最後的鏡頭裡竟然都沒有幾次同框。老柏這種老手也是費了好大勁兒才從雜亂無章的素材中辨認出故事的脈絡,卻不知該如何把不同框的兩個角色剪進一個故事裡。
他給沈戈看馮姒的戲,「我把和張麗華有關的鏡頭都串起來了,你看看。」
托馮姒的福,沈戈在最後的鏡頭裡看到久違的江路,是他不曾看過的鏡頭。
凌笳樂和馮姒沒有演過對手戲,最後是借小上海的口,交待出張麗華與張松母子最後那點糾葛。
江路又有變化了,比他印象里的那個形象更加憂鬱沉靜,甚至說是失魂落魄。
小上海尖利地譏諷他:「你不知道他為什麼走?哈,是!你不知道的事可多了!你知道他為了跟你好,做了多麼滅良心的事嗎?他把他親爸爸的地址給他媽了!他讓他媽去找他親爸!」
小上海揪著凌笳樂的衣領,凌笳樂就那麼被他扯著,一絲反抗都沒有,眼裡的光也全滅了,麻木地由著對方在自己面前激憤著:「他是連媽都不要了,他為了你,連自己媽都不要了,少一個兒子,賠給她一個丈夫……」
小上海在凌笳樂面前痛哭流涕,「他在他爹墳前磕頭,跪了一晚上,他就這麼折磨自己!」
老柏按下暫停,問沈戈:「就是這麼個事兒吧?到這兒就算了結了。」他是受了沈戈的提示,沈戈告訴他,他拍過張松捏著一個手寫著地址的字條躊躇,還對馮姒說過:「你就當沒生過我這個兒子!」
老柏有些得意,「你想錯了,那兩段哭墳不是葬禮之後的兩次,是頭七一次,張松把他媽送到親爸爸那兒以後,又一次。」
沈戈眼看他要關軟體,忙說:「我能不能再看一遍?」
小上海的第一句:「你不知道他為什麼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