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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21:36:24 作者: 四面風
副導演敲門喊他們進去,他自己卻留在了場地外。凌笳樂和沈戈往裡一瞧,空蕩蕩的。這是又清場了。
他們心裡納悶,這一場黑燈戲又不需要他們真親熱,為什麼清場?
鏡頭朝向到場地一角,畫面框裡只留了三對,包括沈戈和凌笳樂這一對。
燈光調節到攝影機將將能照出幾個剪影的程度,照到兩個主角身上的光線稍微沒那麼吝嗇,可以看到他們的鼻樑和嘴唇與黑暗相交時絨絨的輪廓。
剛才那首戛然而止的布魯斯被從頭播放,凌笳樂身體裡大概是有什麼開關,一聽到這旋律,立刻輕緩地扭起胯部,帶著沈戈在原地小幅度地轉起圈來。
他心情很放鬆,導演說讓他們自由發揮,依照張松和江路的情緒稍微親熱一下就好。
凌笳樂抬起頭,在黑暗裡摸索著沈戈的嘴唇,吻上去。
他們剛剛才親過,但這會兒有鏡頭,沈戈有些放不開,很拘謹地只將嘴唇開啟一條縫,並且死守牙關。
凌笳樂趴在他肩頭悶笑,「又看不到。」
其實看得到。此時的鏡頭並不是他們以為的那樣在照黑暗的全景,王序隨心所欲地調整焦距,此時的畫框裡只有他們兩人。
鏡頭照到一個小巧上翹的剪影從凌笳樂的肉唇里探出來,一下一下碰觸著沈戈略有些緊繃的薄唇,黑絨絨的線條相接,模糊了彼此的邊界。沈戈微微低了些頭,四片嘴唇徹底融合在一起。
窗邊響起曖昧的聲音,兩人停止淺嘗的親吻,豎著耳朵靜靜聽著,心想這群演挑得真好,又會跳又會演,這幾聲呻吟簡直跟真的一樣,比凌笳樂一開始什麼都不會的時候演得好多了。
過了一會兒他們就聽出不對勁了,黑暗裡的聽力極為靈敏,那一下一下節奏清晰的水聲不可能是假的。
想明白他們在幹什麼後,凌笳樂只覺得髮根都要立起來了。沈戈將他摟進懷裡, 兩手緊緊捂住他的耳朵,可那些黏膩的律動還是透過縫隙鑽進凌笳樂的耳朵里。
從沒覺得哪首歌這樣漫長過。
眼前終於恢復光明,雖然只有微弱的一盞燈,但那水聲戛然而止,讓兩人同時鬆了口氣。
他們一起向窗戶那邊看去,蘇昕正摟著一個年輕的男群演,拉扯著窗簾擋住自己整理褲子。兩人俱是面色潮紅、氣喘吁吁的樣子。
凌笳樂和沈戈對視一眼,他們自己竟也是相似的模樣。
凌笳樂慌得要命,他從沒在片場碰見過這種事,把沈戈抓進角落裡問個不停。
他們此時依然在表演中,手裡端著飲品,有勁爆的音樂作掩護,凌笳樂一直問:「他們剛才幹什麼了?是不是用手那個了?」這得是從哪找的演員啊?搞不好和沈戈以前還是同事吶!
沈戈用謊話安撫他:「不會的。咱們導演那麼多招兒,應該就跟咱們之前做伏地挺身類似的方法。」
凌笳樂將信將疑,時不時地將狐疑地眼光拋向與人歡快跳舞的蘇昕。
蘇昕應當是真的會一點踢踏舞的,他把踢踏舞的舞步融到迪斯科里,已然成為舞池裡的焦點。他之前說得是真的,皮鞋的鞋跟磕到他家的大理石地面上,聲音清脆響亮,很帶勁兒。
被人環繞簇擁的蘇昕突然抬頭看向他這裡,像是早知道他在偷看似的。凌笳樂立刻慌張地扭過頭去。
他不知不覺達到了王序的要求,表演出江路對梁勇極大的好奇。
沈戈側身擋在凌笳樂身前,阻攔住蘇昕的視線。
下一場是凌笳樂和蘇昕的對手戲。
張松被人叫走去搬個什麼東西。梁勇把江路帶到另一個安靜的房間,向他展示自己的碟片。有音樂專輯,也有電影,都是正版的、完整的,比張松為他從音像店裡淘來的殘破的打口碟和盜版電影碟精美多了。
即使江路因為剛才的事而對梁勇心生忌憚,卻還是禁不住誘惑地從他那裡借了幾張碟。
梁勇將一沓碟片遞到江路手裡,故意似的碰上他的手。
凌笳樂噁心他那手可能剛摸過什麼東西,下意識一躲,碟片嘩啦啦掉了一地。
這不是事先設計好的了,但凌笳樂早已今非昔比,沒聽到那聲「停」,就順勢演下去。
他飛快地蹲下撿拾碟片,藉機躲開蘇昕的手。
蘇昕這個演員也挺不簡單,在鏡頭前完全沒有一般新人該有的拘謹約束,好像什麼都不在乎,恰也是劇本里描寫的梁勇那股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不吝的勁頭。
面對凌笳樂這一臨場發揮,他沒有絲毫的穿幫,等凌笳樂站起身後才繼續說台詞:「你們家有cd機嗎?」
凌笳樂點頭,「有。」
「第幾代?」
「嗯?」
蘇昕笑起來,整個身體熱乎乎地湊上來,身前緊貼著凌笳樂的後背,伸長胳膊擺弄凌笳樂面前的那台cd機,「你家那台有沒有這個功能?」隨著他擺弄那台老機器,凌笳樂感覺腰後被什麼東西硌住。
他硬著頭皮陪蘇昕把這段對白說完,一等導演喊停,立刻反手推開蘇昕,一言不發地大步離開拍攝場地。
小李見他面色不虞,忙跑過來詢問。
「渴。」凌笳樂鐵青著臉回道。
他知道片場是個性騷擾頻繁的地點,他還知道,多數女演員,無論是明星還是群演或是替身,被騷擾後都會出於各種各樣的緣由,不約而同地選擇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