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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21:36:24 作者: 四面風
沈戈突然感到一陣噁心。他想起王序耍苦肉計鑽冰箱那回,終於明白當時那種怪異的感覺是什麼了。
這個地方、這些人,都被王序洗腦了!
沒必要再跟他們多說什麼了,他們現在只會說王序教給他們的話,與失去思考能力的人爭辯只是浪費時間。
「好了,別破壞我演員的情緒。」王序瓮聲瓮氣地過來了,淤青上方的眼睛與平時沒什麼兩樣,不帶喜怒地看向沈戈:「去和笳樂一起醞釀一下情緒。」
醞釀情緒……和凌笳樂一起……
沈戈迎著王序淡漠的視線,在心裡打了個寒戰。
他真是被氣糊塗了,竟然忘記今天還有重頭戲——張松和江路真正地接吻。
他已經有所預感,但凡碰上這類王序所謂的「情緒飽滿且複雜」的重頭戲,他和凌笳樂就要免不了一番折磨……
郊遊結束後,江路莫名其妙地發起燒。他不想回家,舍友也不可能照顧他,他就獨自躺在床上硬抗。
張松來了。
江路渾渾噩噩地躺在床上,聽到聲響後只輕微地動了動,連翻身的力氣都沒有。
張松走到窗前,俯視著他,「怎麼就發燒了?」
江路渾身巨震,猛地翻過身來——
「停!」王序問凌笳樂:「江路發了兩天高燒,連吃飯喝水都是湊合,他是不是應該很虛弱?」
凌笳樂點頭也不是,搖頭也不是。
他雖然身上毛病不少,但高燒還真不常有,印象里上一次燒到38度以上還是以前練舞的時候,高燒的人應該怎樣虛弱,他真的忘了。
王序皺起眉,沉思著看著凌笳樂。
沈戈則在一旁心驚肉跳,生怕王序一拍巴掌:「那就讓凌笳樂生場病!」
然而王序最終什麼招數都沒用,沉思半晌後翁著鼻音說道:「再試一次吧,想像著飢餓無力的感覺。」說完這句,他瞟了沈戈一眼,似乎是嘲諷他的小肚雞腸。
可是試了幾次都不行。
雖然是室內戲,鏡頭外開著空調,但是這一場的燈光打的足,空間也小,還是熱得厲害。
每拍幾條,化妝組就要給演員擦一次汗,除此之外,還得給外小心地給導演擦汗。
凌笳樂看到王序也不知是急得還是疼得,今天格外能出汗,汗水再刺激到傷口又成了惡性循環。出了汗就容易口渴,他的鼻子裡面似乎是堵塞了,喝水也是肉眼可見的吃力,喝一口就要停下來,痛苦地蹙著眉頭往下咽。
凌笳樂知道沈戈那一拳是為了誰。他把所有責任都攬到自己身上,眼底的愧疚越發明顯。
「導演,我有個想法——」
這是沈戈第二次聽到這句話,幾乎要氣暈過去。
「我喝點酒試試吧?」
王序眼睛一亮,「好主意!」這次他結結實實的看了沈戈一眼,無疑是在示威了,是在向沈戈炫耀自己的勝利。他已經不需要再做什麼了,笳樂自己就會「聽話」。
他們依著凌笳樂極差的酒量商定先喝半杯啤酒。
凌笳樂端著一次性紙杯,眼巴巴地看著沈戈。他要傷害的是自己的身體,卻像對不起沈戈似的,沖他露出愧疚和請求原諒的表情,氣得沈戈撇過頭去。
王序小口吞咽著水,餘光一直看著他們這邊,心生滿意——這樣很好,正好跟張松和江路鬧翻後壓抑著親近之心的情緒合到一塊兒去了。
「怎麼就發燒了?」張松的聲音顯得有些冷漠了。
江路渾身一顫,急切卻又不協調地翻過身來,露出一雙水潤迷濛的眸子,定了一瞬焦才看清上方的人,神色一下子就淒楚了。他動了動嘴唇,雖然沒說出口,但滿腹的委屈全都在眼裡了。
張松明顯是心疼了,可心頭的氣還沒完全消,嘲諷道:「呵,現在不趕我了?不問我怎麼打聽到這兒的?」
江路貪戀地看著他,啞著嗓子問道:「你能給我倒杯水嗎?……我特別渴。」
張松真的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
他給江路倒了水,扶他坐起來,在他腰後墊上枕頭。
江路趁他彎腰調整枕頭時,偏頭湊過去想親他,被張松及時避開了。
江路垂下眼眸,捧著大口的搪瓷缸喝水,一邊喝,一邊有幾滴眼淚落進缸子裡。
王序喊了「停」,沈戈及時收回情緒複雜的視線,煩躁地掐了一下眉頭。
江路實在太能哭了。
凌笳樂將缸子放到手邊的床沿上,頭暈似的倚著牆閉目養神。
沈戈怕他一會兒忘記手邊有水,彎腰拿起缸子。
這時凌笳樂倏然睜開眼睛,似醉非醉地看向他,被眼淚妝飾過的眼睛旖旎爛漫,呼吸間有淡淡的酒氣。
沈戈被他瀲灩的眸子鎖住,就像被強光捕捉到的麋鹿,登時失去反應能力,僵直地保持著彎腰的姿勢,老老實實被他看著。直到凌笳樂似乎是看夠了,再度閉上眼,他才恢復了人身自由,心跳飛快地站起身。
酒勁慢慢上來了,凌笳樂看起來比上一個鏡頭還要迷糊。
沈戈知道他醉酒的表現是肌肉無力,那渾身酸軟、連腦袋都要支不起來的模樣還真像是吃了退燒藥以後暈眩的模樣。
張松餵江路吃了退燒藥,是他專門出去了一趟買回來的。
江路就著他的手吃了藥,又就著他的手喝水,姿態比剛才黏膩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