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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21:36:24 作者: 四面風
一開始總也演不過,江路的害羞、竊喜和甜蜜,總差那麼點意思。
王序惱火地說他們是去大城市玩了一圈把心玩野了,氣得要把凌笳樂鎖進屋裡收心。
還是副導演替凌笳樂想了個辦法,在凌笳樂耳朵里塞了個入耳式的耳機,用話筒遮住。
鏡頭裡的他是拿著話筒給張松打電話,鏡頭外的他是通過耳機給沈戈打電話,那些低笑和情話,都真的鑽進他耳朵眼裡。
拍完收工,兩人照舊並肩往場外走。
凌笳樂突然搡了沈戈一把,「你這人!怎麼笑得那麼壞呢!平時沒少調戲小姑娘……啊不對,小男生吧!」
沈戈摸不著頭腦地瞧他一眼,隨即想到剛才通過電話給凌笳樂對戲的時候,有些話確實是對著凌笳樂本人說的,可能,確實算得上是調戲吧……
凌笳樂問他:「那時候的人都那麼奔放嗎?剛見過一次就敢說想不想的……現在的人們,怎麼不得見上幾次,在網上聊上一兩個月,再試探試探……」
沈戈又變得酸溜溜的了,還得忍著,一本正經地和他說著自己的見解:「可能因為那時候的人知道的比較少吧,就很單純。像談戀愛這種事,大家都藏著,看不到別人是怎麼做的,電視裡也不演,還沒有網,就只能隨著自己的心意和想法……算是某種程度上的隨心所欲吧,真正的做自己,像江路那樣內向的人,因為害羞就自己忍著,像張松這樣外向的,喜歡就大聲說出來。」
說到這裡,沈戈不由有些羨慕了。
凌笳樂哈哈一笑,「難怪以前老有那麼多傷心情歌,就是因為太隨心所欲了!表白太早肯定容易被拒啊!」
沈戈:「……好吧,你說的好像也有道理。」
正如沈戈所說,江路屬於內向的人。
第二次「漂娼」前,他為了讓自己不那麼緊張,又忍痛花了兩塊錢給自己買了瓶啤酒。
他直接在小賣部里對瓶吹了,因為喝完以後把瓶子還給小賣部的老闆,又能退回五毛。
江路揣著二十八塊零九毛,蹬著他的二八大槓踏上尋找張松的甜蜜之旅。
王序讓凌笳樂騎著自行車摔一跤。
「江路酒量不好,一瓶就暈乎了,得把這個點表現出來,所以要摔得自然,不然你就真喝點兒,把自己喝醉。」王序建議道。
凌笳樂忙擺手:「不行導演,我喝多了胳膊腿就不聽使喚,到時候就騎不了車了。」
「就喝半瓶呢?」
「我喝一口都腿軟……」
「我是為你好,你清醒著摔能摔自然嗎?摔不對還得重來,我是怕你疼!」
一旁的沈戈為凌笳樂作證:「導演,他真不是找藉口,他確實是一杯倒,您忘了……」
王序皺眉:「還真有酒量這麼差的啊。」
凌笳樂怕他又生氣,忙道:「導演,我會摔的,我不怕疼。」
王序不信任地打量他兩眼:「行吧,拍一次試試。」
他走出去兩步,又轉回來,「戴上護膝,藏褲子裡。上面是短袖,胳膊肘就沒辦法了,你……」他擰著眉頭,「你自己看著來吧,儘量保護自己,但是也得摔自然,明白嗎?」
凌笳樂心裡暖暖和和的,回道:「明白!放心吧導演!」
沈戈比王序更心疼他,「行嗎?」
凌笳樂滿不在乎地一笑:「行!我以前跳舞的時候沒少摔,每天身上都帶著傷,不怕的!」
可是不小心地摔跤,和故意去摔跤,總是不一樣的。
二八大槓那麼高,從歪斜到真正倒在地上,要歪歪扭扭地經歷一兩秒。
對於人體這台進化到極致的血肉機器,一兩秒鐘已經足夠漫長。
耳蝸感受到身體失衡,將信號傳送給全身的肌肉,這屬於非條件反射,只需要100毫秒。
大腦皮層意識到身體的反應,忙發出「放鬆」的命令,信號傳送至肌肉時,已經消耗了400毫秒。
視覺是人類獲取信息的最重要的手段之一,人眼之敏銳,可以在50毫秒以內就發現異常。
凌笳樂要用他400毫秒的意識,去對抗他自己100毫秒的本能,再騙過觀眾50毫秒的聰明。
這個從自行車上摔下來的鏡頭,凌笳樂拍了十二次。
張松依然站在那棵樹下等江路,看著江路姍姍來遲。
「遲到了。」他裝出生氣的模樣,隨即發現不對,快步迎上去,「怎麼瘸了?」
不等江路回答,他又有新發現,握著江路的胳膊輕輕地抬起來。
他不敢亂動,怕江路疼,就自己彎下腰,對著結著新鮮血痂的手臂輕輕地吹了吹氣,「摔跤了?」
江路不是會撒嬌的人,鄰里都知道江路乖,是家屬院裡所有孩子的榜樣,他從小就不愛哭,長大了更是不任性。
這樣懂事的江路,被只見過一次的張松這樣一問,就委屈地癟起嘴,「從自行車上掉下去了。地上都是石子兒,硌得可疼了,這個膝蓋好像也破了,特別疼。」
張松眼裡的心疼無以復加,蹲下去小心翼翼地挽起那條褲腿。
他人高馬大的,簡直算是趴到地上,在江路紅腫的膝蓋上吹了好幾口氣,抬頭說道:「還好沒破。」
「過!」
沈戈沒有起身,他依舊蹲著,將凌笳樂的褲腿小心地放下來,「還好戴護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