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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21:30:50 作者: 簾重
    趙想容翹起唇,在「暴打他一頓後轉身就走」和「少自戀了」這兩種反應中猶豫著。

    但實際上,她什麼也做。

    趙想容越發抱緊眼前的舊雜誌和自拍杆,冷淡地盯著他看,好像上法語課時盯著法語老師的記號筆。

    路上的遊客漸漸多了起來,雙方站在馬路邊,僵持了足足十分鐘,居然誰都沒有先說話。

    最後是周津塬勃然色變,他說:「跟我講句話!」

    趙想容倒是立刻開口,她冷靜地說:「你跑來羅馬想幹什麼?」

    周津塬卻說:「那你呢?你正在約會別的男人?你在義大利有需要偷偷看望的兄弟姐妹,還是,你準備跑到義大利換一張臉,想讓我永遠認不出來你?」

    趙想容被說得莫名發窘:「……瘋了吧你?」

    「如果都不是。那就每天發微信給我,每天打電話給我,每天視頻給我。你自己選一個方式,必須讓我聽到你聲音,見到你的臉。否則的話我就一定會把你帶走!」

    趙想容胸膛劇烈地起伏。但她反而又最先鎮定下來,暴躁地從周津塬手裡搶過紙巾,擦著自己的臉。

    再沉默了會,周津塬說:「我昨天去了寧法花園,但我沒有等到你。到凌晨,我才讓人查到你在羅馬住的酒店,但你睡了,根本敲不開門,我就在你旁邊開的一間房。」

    沒想到早上七點,這位趙女士就悠閒地溜達著出來喝咖啡,開始自拍。他差點以為自己又弄丟了她。

    「幹嘛這麼閒?」趙想容無動於衷地說,「我以為你們醫院很忙,你的職稱呢?」

    周津塬看了她一眼:「回國後,你就可以體驗做副教授夫人。」

    她短暫地愣了下,然後說:「那……恭喜你。」

    周津塬的臉色稍微緩和:「你找個地方,我們坐下來聊聊。」

    趙想容不吃這一套,她再試著想掰開他的手:「你難道不會想,身邊沒有我,人生和晉升都會更容易一點?」

    周津塬冷冷地說:「我為什麼要做容易的事情?」

    「又來了!」趙想容歪頭,不知道為什麼,內心深處一股巨大的不忿和委屈衝上來,但是,那情緒已經不會動搖她,她反而笑著說,「但是,我只想做容易的事情。我之前不是回到你身邊?但是,複合這件事,真的太難了,所以我決定走了。我這人就這樣,說話經常不算話,主意也經常變來變去的……」

    周津塬本來拉著她的胳膊耐心地聽她說話,聽到這裡,他突然抓住她胳膊:「夠了!先聽我說完!」

    四周的幾個男性義大利人警惕地看著他,紛紛停下腳步,看是否需要提供幫助。但周津塬除了那句話,他又不說話了。

    過了會,周津塬沙啞地說:「你念書的時候成績肯定是不好。因為你很不喜歡直接回答別人的問題,對吧?」頓了頓,他面無表情地說:「我知道你現在還在生我的氣,但是,我之所以想來義大利找你,是因為……」

    「別表白,也別說你愛我。」趙想容無動於衷打斷他,她抱著臂,旁邊是車水馬龍,此刻就像個美艷絕倫的水妖,同時非常漠然無情,「不管你接下來想跟我說什麼,都不要說。因為我只會回答一些讓你非常痛苦的答案。」

    周津塬卻像沒聽到她說什麼,他繼續說:「但是,容容,我要告訴你,你一直都是我所認識的最優秀的人之一。」

    突如其來的沉默,兩人仿佛共用一台人工呼吸機。

    周津塬倒吸了一口氣:「到我們這歲數,總提小時候的『學霸』『學渣』之詞,已經很過時。就像混得好的人,不會提他們的高考或大學院校,令人覺得多餘。我以前不知道你為什麼不想提過去,我也不知道你什麼時候能不生我的氣,我更不知道你這幾天都去過哪裡,但是,我給你帶來這一束虞美人,昨天在寧法花園裡看到這種品類的花,確實漂亮。我希望你能和我看到一樣的景色。」

    趙想容看著他手裡那嬌艷欲滴的鮮花。

    「我能繼續說下去嗎?」周津塬沙啞地問。

    她點頭。

    他接著說:「還有句土味情話,今生送花,來生送漂亮。」

    趙想容噗嗤笑了,她伸出手輕輕撥開那束陽光出來後,蔫得有點低頭的虞美人:「滾,我還沒死呢!」

    周津塬迅速說:「還有,我對你的心思和昨天一樣。」

    「什麼心思?」

    「你明白。」

    趙想容用那種「我仿佛是不太明白」的眼神看著他,周津塬心知肚明,那三個字說出口就會招來鄙夷,他於是問:「你現在的法語學得怎麼樣了?」

    「還可以。」「我愛你。」

    兩句話同時響起,趙想容終於就愣了下,她不太確定地盯著他嘴唇,周津塬卻依舊是淡漠的死樣子。他把花塞到她懷裡,塞到第三次,她接了。

    >>>

    趙想容在酒店訂得送機服務已經催促兩遍。

    她坐進去後就想關車門,一束花卻擋住門,周津塬緊跟著她,同樣矮身坐進車裡。

    趙想容瞪著他,周津塬說:「你不是要回巴黎?我們一起。」

    趙想容沒有吭聲。

    她之前趕回房間收拾行李,時間不夠,只能匆匆地從箱子裡找了套新衣服。坐在車的后座,她不看任何人,脫下已經污漬已經凝固的舊連衣裙,重新換上t恤和一件挖洞熱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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