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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21:30:50 作者: 簾重
趙想容關閉視頻後哼了聲。
比起前夫,她更困惑的是,蕭晴的每一句話都是雷點,自己怎麼還沒和表妹徹底斷絕聯繫。
記憶里上一次這麼高頻率的視頻,還是和塗霆戀愛。每隔兩、三天,蕭晴都能挑著她不忙的時候,和她視頻,絮絮叨叨地說一些喪夫後的信教生活,順便讓趙想容買了四個最新香奈兒的包和不少奢侈品童裝。
趙想容不禁懷疑自己也被蕭晴PUA了。
國內那堆狐朋狗友在群里起鬨,說要不是看在大家都是親戚的份上,蕭晴恐怕早就帶著孩子,轟轟烈烈地想來睡她。
而除了蕭晴和工作關係,她幾乎徹底和國內斷了聯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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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後,趙想容才和她抽空出來的二哥視頻,限時十分鐘。
趙立森已經成為趙奉陽的副總經理,對外宣稱在趙奉陽養病期間替代履行職務。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趙立森的神情非常奇怪,竟然有點像毫無血緣關係的趙奉陽,整張臉無意識地顯出一點陰森沉思的模樣,仔細看,還是她那個在國外當學者的哥哥。
趙立森簡單說妻子留在美國待生產,他回國處理一切事情。又關心趙想容在巴黎的生活,缺不缺錢之類的,又叮嚀:「有誰欺負你,你要告訴我。」
趙想容不喜歡聽這話,但還是微笑說:「突然肉麻起來。」遲疑了好久,她問:「他……最近怎麼樣?」
趙奉陽目前依舊住在醫院,最好的醫生和最好的藥物,但睡眠的時間越來越長。
即使是趙立森,也驚嘆趙奉陽狠絕的做事方式。
趙奉陽讓蘇昕在美容院時懵懵懂懂地簽了份法人協議,建立一個空殼公司,以自己的權限,將趙家貸款資金的一部分轉進了這家空殼公司,編造自有資產,進一步從地方銀行貸款套取十倍的資金,並在談判中讓這空殼公司加入合作。
如果事成,趙奉陽能藉機填上他在趙家集團抽取的資金缺口。如果事敗,追查法人的財產查到蘇昕,而蘇昕的大筆現金流入來自周津塬,他是公立醫院的醫生,最後會查到他父親周老爺子身上。周老爺子不怕這個,但如今軍內調查都要停職,他不允許自己晚年出現這種污點。
「他當晚等在周津塬家樓下,是算準周老爺子要來,要給他們挖坑。」頓了頓,趙立森說,「家裡讓他出院也不是,不出院也不是。我已經甩賣了資產降槓桿,爸又請了個行業內資深人士進來,勉強把這危機應對過去。」
趙想容一直從她父母那裡知道家裡企業情況,漫不經心嗯著。
趙立森突然笑起來:「周家真的手眼通天,把這件事查得底都掉了。聽說,你那晚對瘸子表白了?周津塬來過病房一次,待了十分鐘,臉色很難看地走了。」看著她臉色,識趣地止住這話題,「你可能不太想知道周津塬最近在忙什麼?」
趙想容說:「你自信點,把『可能』去掉。」她和二哥的關係很好,但好像確實又沒有那麼親密,只說,「嘿,你媳婦怎麼樣?」
「挺好,」趙立森說,「挺好,他們也都很好。」
趙想容等他說點別的,但趙立森似乎思緒飄開了很久。她有點不耐煩,說:「你待會是不是有其他公事要忙?」
趙立森點點頭:「對,待會開會。」又說,「我以後回國長住,我們兄妹之間總會有更多相處的時間。」
趙想容用指甲敲敲屏幕的攝像頭:「那你要等很久了,我不著急回國。」
香榭大道和蒙田大道上分布的大部分奢侈品牌店鋪,在每晚七點鐘聲敲醒前,都像永遠不會停止燃燒和發亮的燭芯,吸引著全世界的遊客像飛蝶般地撲進去。
趙想容在巴黎除了買了兩件昂貴的泳衣,一直很節制地購物。當初從國內拉來一箱的衣服,除了墨鏡和內衣,沒有一件是純粹的黑白灰。
她早就開始上班。
雜誌社總部離愛麗舍宮不遠。
這片黃金區域在薩納河北岸獨一無二,ELLE和GQ也集中在這裡辦公。雜誌社在哪裡都一個德行,大屏的蘋果電腦,到處是別針,訂書機和彩色鉛筆,牆角處永遠散落一個在清潔阿姨收拾前永遠沒人肯屈尊撿起來的塑料衣架。走廊人來人往,每個人打扮極其時髦且臉色極其臭,空氣里永遠瀰漫著咖啡味和香水味,以及再濃厚的咖啡味香水味都遮蓋不住的印表機和衣料味道。
唯一不同的,法國的高級編輯不會狐假虎威地穿高跟鞋。
參觀辦公室舊刊第一天,趙想容發現她和一個同樣來自第三世界國家交流的越南時尚女編輯撞衫:都穿著同一件粉色的Oscar de la Renta的西裝——對方身高不夠,size比她小一號,皮膚光滑得像榛子,畫著西方人很認可的煙燻妝吊眼眼影,大紅唇,戴著插nel的發箍,像一個剛從夏威夷飛來度假的小公主。
再一開口,兩人還都說著一口熟悉且標準的工地英語。
到了下午,更傲慢且更刻薄的法國編輯們就稱呼她們,「把所有禮品都掛在身上的聖誕樹」。
和趙想容同來交流的中國編輯很快入鄉隨俗,換上了海魂衫和平底鞋,偽裝成巴黎人。
趙想容嗤之以鼻,覺得這是窮留學生的做法。她反其道而行,將「豪華聖誕樹」這個人設加強又豐滿地立住,買了同款不同色的高級西裝,將一身招搖的西裝穿了兩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