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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21:30:50 作者: 簾重
「不動腦子的人就只會跟著喊口號。」周津塬突然截斷他。
向來嚴苛的教授停下手裡的工作,吃驚地抬起頭。
有那麼一個時刻,周津塬在他多年尊重的教授面前像脫掉某種偽裝。他英俊的臉上除了毫不留情的平靜,還有一種蟄伏已久的怒氣。
「那些生命誠可貴至高理想之類的話,我以為你是單獨針對我說的。如今再想,你對其他醫生強調過。多少年過去。和我同批輪值的醫生,有的轉行,有的去了體制外,有的繼續留在公立內——但我可以負責任地說,同一批當醫生的人里只有我一邊忙科研忙臨床的同時一邊還思考你說的話,因為我從沒有把你的話當成廢話。」
周津塬低下頭,等抬起頭,他又恢復到平素清冷鎮定的模樣:「我今天來是想告訴你我理解你的話了,你說醫務工作者就像水手,但人們並非是海上的泡沫。」他停頓了下,「我離了婚,近期準備復婚,工作難免會因為私人生活而受到影響,但有關科室里的臨床和科研工作,我已經準備好承擔更多責任。手術間裡沒教會我的那些東西,其他人正在影響著我。」
教授從眼鏡後面長久地打量著他,顯然在思考。
他點點頭說:「很好,周醫生。」低頭繼續看著電腦。
周津塬接到暗示,轉身要離開。
然而出門時又被叫住,方教授在後邊冷冷地說:「開會前,你自己去二樓開點牛黃清火丸吃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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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又美又髒。
來過無數次巴黎,趙想容也是第一次剛下飛機,倒霉地遇到全國大罷工。
幸好,朋友親自開車來機場接她,非常懂的送了她一大把鮮花。
朋友住在15區,Avenue Félix Faure,距離艾菲爾鐵塔3公里。滑雪而失去意識的車神舒馬赫就住在旁邊的喬治斯蓬皮杜歐洲醫院,距離這裡也就600米,偶爾在深夜,會聽到救護車的聲音。
朋友順口感慨:「巴黎看個病,非常的麻煩,Clinique和 Urgence不一樣。不過,醫生在歐洲社會地位很高。豆豆我跟你說,我讀語言的時候,摔了腿,給我拍片的醫生小哥哥巨帥,眼睛特別藍,那睫毛!只可惜英年早婚。」
趙想容花了1分鐘逛完了對方家,她心想這和朋友在ins上的完全不同。照騙黨果然不分國內外。
不過,她也一改長久以來的沉默懨然,整個人徹底地開心起來。
「帶我去巴黎最難訂位的餐廳,幫我倒倒時差。」她命令,然後說,「剛剛你說什麼?」
「哎呀想睡醫生。」
趙想容揮手拉開厚厚的窗簾,再摟住對方的胳膊說:「了解了,安排了。」
朋友哈哈笑著。
她的朋友撥了幾個電話,也真的硬-插進一家三星米其林,問她喝不喝酒,趙想容擺了擺手。
坐車的時候,趙想容打開手機,毫無意外的,一堆微信里看到周津塬發來的微信。
兩個小時前,他說:剛被領導叫過去出個急診,現在才下班。先別洗澡,我回來後有事情要告訴你。
趙想容看著那行字,算了下國內的時間。
她忍不住手賤,還是回復了:「親愛的你又想告訴我什麼,難道你又準備要和我提一次離婚?」
周津塬的性格基本不怎麼愛理會她的揶揄。他說:「又在蕭晴那裡?給你叫輛專車。」
周津塬等她回復的時候,他頓了幾秒,準備把今天收到從大使館寄回來的旅遊簽證頁拍給她看。他想告訴她,趙想容贏了。
蘇昕說「她要考博」的時候,他並不驚訝,因為周津塬時常聽到這句話,他帶教過的醫學碩士生幾乎每個人都發願過,等他們真的能讀完再討論吧。反倒是連faboulus都少拼了個o的美艷前妻執意想當一個很水的海外編輯,讓他又驚訝……又感到失控極了。
趙想容自然不管他想什麼。
又幾秒,周津塬的手機又震了兩聲,迎面而來的是一筆轉帳。
金額不小。四萬四千四百四十四元。
隨後,她轉了第二筆帳,依舊是四萬四千四百四十四元。
湊了一堆晦氣的4,估計讓他死。
周津塬右眼皮一跳,眉毛一皺,回了兩字:「俗氣。」
根本沒發出去——微信後面跟有一個熟悉的鮮紅色嘆號。
趙想容行雲流水般地把他拉黑了。
第87章 85 (下)
周津塬在第二天上午沒有排班, 他補覺到早上九點多,被周老爺子的一通電話振醒。
周津塬昨晚睡得非常安穩, 一夜無夢。
當醫生是多年被淬鍊的過程,強抗壓能力已經融到性格的背面。他早已經不是當初為初戀少女而急轉改變人生軌跡的血氣少年。如今的周津源甚至會嫌棄那樣……太軟弱。
但周老爺子的電話依舊出乎意料。趙家出事了。
趙奉陽最得力的一名下屬, 被爆去年出差時曾經性騷擾女實習生。對方沒有報警, 但放出了聊天記錄,@了各大知名媒體和網絡公安局。而不知道怎麼回事,趙奉陽的照片反而被微博大v瘋轉。
那種堆在公眾明面的東西,不屬於真正爭鬥的焦點。周老爺子說桃色新聞總是真假難辨, 輿論的幕後大部分有人操控, 主要在高管劇烈變動時給一些股東交代……周津塬對這些方面了解得不多, 也沒有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