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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21:30:50 作者: 簾重
經過靜養,周津塬自覺他的體力恢復得差不多,明天又準備回醫院。
趙想容聞言略微蹙眉:「你不多休息兩天嗎?」
周津塬沒有回答。
沉默片刻後,趙想容換了輕鬆的語氣:「好啊,回去工作也好。在那幫同事身邊,肯定比待在我身邊安全。如果你不舒服,當場就有你認為最好的醫生可以搶救你。」
頓了一下,她又拖長聲音補充,「搞不好,搶救你的醫生裡面還能有幾名清純風格的美女醫生,就怕你看到了,難免又會再多吐點鼻血。」
即使說關心他的話,她都帶有一種標示性的,粉紅豹所特有的驕矜口吻。周津塬卻突然想起很久以前聽過的段子,是陸謙和他老婆在學校附近livehouse不打不相識的。
陸謙當時假裝服務員,為幾個姑娘送了酒,說是樂隊免費送給觀眾。等姑娘們喝了,他就說啤酒送錯了,藉機索要電話。屬於泡妞的小花招,結果這次翻車,其中一個女孩不給號碼,說下流。
陸謙不能翻臉,又隱約生氣,笑說:「妹子我認識你,咱們都讀醫學院,等畢業將近三十歲,再漂亮的姑娘也能熬成白菜,你趁今晚找個男朋友?」
結果旁邊有一撥開超跑的土豪,直接就替那幾名女生買單,臨走前,在黑暗的場子裡給陸謙甩了一句難聽的話:「美女在三十歲後都沒有價值,但你不一樣,你就能安穩當一輩子的吊絲。」
周津塬問趙想容:「陸謙之後再也不敢玩這套。很多年前的老段子了,算算你應該也上大學了,你有沒有去過那家livehouse玩過?」
趙想容沒吭聲,但她的臉色陰晴不定。
周津塬看了她片刻,隨後,他不由用捏了捏自己的鼻樑:「……我下次見面要抽陸謙。」
原來,趙想容就是這故事裡的「土豪」。
不過她沒生氣 ,趙想容說:「為什麼我這麼傻缺的往事連你們那幫書呆子都知道?為什麼我在別人的故事裡永遠都沒有姓名?」
但趙想容的社交足跡就像周津塬所感受得那麼廣。
很快,蕭晴老公遺體告別儀式就到了。
蕭晴一人獨自地撐起局面。
她黑衣黑紗,打扮得體。不恰當地說,比起寡婦更像一個面對死亡的烈士,眼神裡帶著種一往無前的決裂。
孟黃黃和母親和大哥押著,三人共同出現在葬禮上。其中,神色最平靜的是他前妻,她很得體地對蕭晴說了「節哀」。
蕭晴也只是冷淡地點點頭。也許是因為處理財務問題,最近要求和律師會計之類的打交道,她的氣質居然褪去以往的一驚一乍,有幾分幹練。
告別儀式持續了有一個小時,平靜的局面,但剩下最後五分鐘,意外發生了。
孟黃黃原本站在角落裡哭,她一下子撲到前面,想要擁抱她爸的遺體。她哥都沒拉住,而就在這時候,孟黃黃猛地被推開。
蕭晴雙臂平舉,像母雞護著小雞一樣攔在靈柩前,厲聲說:「不允許你碰他!」
孟黃黃紅著眼睛尖叫:「賤人滾開,他是我爸!他是我爸爸!」
蕭晴定定盯著她幾秒,隨後,蕭晴從胸腔中爆發出一聲野獸般的嚎叫:「他是我這輩子唯一愛過的男人!」
趙想容和Patrol上午對了四個小時的方案。
她來得晚,也無心觀察各種人的表情,獻個花圈就走,但正好看到這一幕。趙想容一下子就被震住了。
但蕭晴喊完後就支撐不住,雙膝跪地,她父母在旁邊扶著她,不停地安慰。
蕭晴仿佛靈魂被抽走了,原本戴著的墨鏡都從她扭曲的臉上跌落,然後滑落在趙想容腳下。
這時候,她正好看到對面站著的孟黃黃母親。
旁人響亮的哭聲中,前妻依然維持著一張平靜和置身事外的臉。除了,她正緊緊地攥著自己雙手,程度之緊,雙手已經都發白。
趙想容在回去的路上一直在想,這位前妻當時是什麼心情?
到了晚上八點多,周津塬問趙想容在哪兒。她說自己不放心蕭晴,正在她家。
他說:「正常時間下班。我接你。」
蕭晴家也是大平層,但布置得更生活化一些,再加上最近的遭遇,難免擺設就有點凌亂。客廳鋪著防止孩子摔倒的軟塑料拼接地毯,牆角有很ins風的粉紅小帳篷,綴著麻繩粗粗綁成的流蘇。
周津塬來的時候,蕭晴已經哭了一天,眼睛爛腫,她面前擺有外賣吃剩下的火鍋雞,伏在沙發上睡著了。
門口都是塑料拖鞋,周津塬逕自踩著它們走進去。
趙想容正獨自躲在兒童間,她背靠著一個嬰兒床旁邊,盤腿坐著玩手機。
她見他來了,撐著床站起來,周津塬伸出手,拉了她一把。
四處無人,趙想容用手臂撞了他一下。她小聲地對周津塬說:「蕭晴小的時候是雙眼皮,但這孩子是單眼皮,像她爸爸。」
周津塬這才發現,房間裡的嬰兒床里居然還躺著一個沉睡的孩童。趙想容守著的也就是她。
蕭晴也是美人,但她的孩子復刻的是她老公的臉。眼睛有點小,嘴巴扁扁。猛地一看,有點像孟黃黃的縮小版。
趙想容低頭看完孩子,再盯著周津塬的臉。
「據說,女孩在小的時候,樣貌像她爸爸多一點,等臉長開了以後更像媽媽。」她輕聲說,「我很久以前想,結婚呢,得挑一個帥的男的當老公,確保我的娃贏在起跑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