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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21:30:50 作者: 簾重
周津塬正回憶著趙奉陽的話,此刻只能放下雜念,聽趙想容父親的電話。
趙父在電話里的聲音依舊慢條斯理,但話一點也不好聽:「你是我當初親自把女兒交給你的人,我對你的人品有基本的信任。不過,你和豆豆之間的事情演變成這樣,我們全家都非常失望,當然,奉陽的脾氣可能燥了點。」
周津塬沉默了一會,說:「我不會讓容容再受委屈。」
趙父說:「我今天也不是來教訓你的,現在沒到這種地步。很多事情,是要交給她自己決定。但我確實要你做一件事,趙想容和你過不下去,各自好聚好散,別再糾纏。」
清早到現在,周津塬就被來回敲打了兩次。
他彈了會琴,第三通電話來了,因為周津塬休病假,同事問他要之前的會診病例備份。他便把電腦打開,勉力把事情做完,想起把車鑰匙扔到茶几上,回臥室又睡了。
這次睡了不知道多久,周津塬又被一陣吵鬧弄醒。
臥室外面居然有男人在說話,隱約還有些爭吵。他閉著眼躺了會,不快地撐起身體,床邊居然又有一個人。
這次是趙想容來了。
她正趴在他床頭旁邊,托著腮,翻看他床頭的文獻筆記。趙想容是做雜誌的,職業習慣喜歡摸印刷紙,醫學書用的也都是銅版紙,那些術語她自然通通不懂,就嘩啦啦翻,臉色又難免有點不耐煩。
趙想容一轉眸,正好看到他醒了,順手抬起書,遮住自己的下半張臉,對他眨了眨眼睛:「猜猜我是誰。」
周津塬移開目光,先習慣性地看了眼表。
這次他一覺居然已經睡到下午,但是整個人依舊沒休息夠,精神非常疲倦,嗓子也全啞了。周津塬重新躺回去,懶懶問她:「外面都來了什麼人?」
趙想容說:「蕭晴和孟家的人,你說話小點聲,別吵到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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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黃黃的父親去世沒幾天,孟黃黃就失蹤了。
足足過了好幾天,她的母親和未婚夫才發現她失蹤,而且四處都找不著人。孟黃黃現實生活中沒幾個朋友,她的大哥和大嫂趕來蕭晴這裡詢問。
蕭晴正處理丈夫喪葬事宜,這才知道,她丈夫生前還想偷偷給女兒再買一輛阿斯頓馬丁,購車合同都簽了名,就差寄出去。
蕭晴氣得要死,再加上流產後精神不振,在馬路上和他們發生激烈爭執。她說話向來拱火,就被孟黃黃大嫂甩了一耳光。
這一下,蕭晴立刻哭著給趙想容打電話,非要她評理。
他們這行人吵吵鬧鬧的,趙想容聽著就煩,索性把這幾人叫到周津塬的公寓,又把小芳叫過來,要她查孟黃黃在哪裡。
周津塬不由深深地望了趙想容一眼。
趙想容依舊這德性,有時候她興之所至,就會插手多管閒事,卻又特別不愛負責到底。蕭晴和孟黃黃家的私事,與他有什麼關係。她倒是直接往他公寓拉人,真把自己這裡當鬧市的茶館?
但是他沒生氣。一覺醒來後看到她在身邊,周津塬的心情不錯。
趙想容卻在他四周皺皺鼻子:「什麼味道?」
她不摻和外面蕭晴和孟家的爭吵,就躲在這裡。周津塬的公寓手機信號不好,她又不知道他家wifi密碼,待著無聊死了。
他床頭柜上擺著一堆書,醫院百年醫學系列的譯製教材,周津塬也負責了一本書的翻譯課題,從頭到尾的筆記。而那些醫學書厚厚實實,跟橋墩似的,加上他又睡了一上午,混合著臥室里的低溫,成了股潛滋暗長的臭男人味。
周津塬再躺著休息了會,在她嫌棄的扇風裡,掀開被子下床。
趙想容眼睜睜地看到他從衣櫃裡翻出一身新襯衫長褲,隨後,他要在她眼前自然而然地要解下內褲,她不禁惱火地「餵」了聲。
他聞聲回頭看著她。
趙想容目光越過他,看到沒關好的衣櫃門。
周津塬的醫學骨架依舊藏在那裡,幽幽地晃動著各個零件,有些可怖。說是骨架,在常人眼裡就根本是骷髏。她曾經以為,人的骨頭,都會像博物館裡的恐龍標本這麼光滑,但看過周津塬電腦里那堆血肉模糊的照片,她才知道,真實的人骨其實還附著軟骨之類。
走神的功夫,周津塬已經換好衣服,身上的酸腐味消失了。
之前的味道,來自他舊褲子沾的嘔吐物。趙想容昨晚粗心沒給他換衣服,周津塬開始沒聞出來,聞出來後也懶得脫。這人極愛潔淨,但矛盾的,他又對令人作嘔的糜爛氣味極能忍耐。
周津塬又從衣櫃裡翻了下,把一個印著他們醫院名稱的紙袋遞給她,他裝什麼東西都用他們醫院印製的紙袋。
「禮物。」他說。
趙想容順手接過來,翻了一下。紙袋裡是周津塬之前旅遊時為她買的幾條圍巾,再翻到下面,有一個墨綠色的絲絨珠寶盒。但樣式陌生,不屬於她平常喜歡的那些珠寶牌子。
她瞟了他一眼
周津塬說:「打開。」
掀開珠寶盒,裡面不出意料的是戒指。但那裡不是炫亮鑽戒,或是其他名貴繁複的珠寶戒指,只是兩枚簡單的素圈。半截露出來,半截還卡在絨盒。
這是兩枚由黃金打造的戒指,沒有鑲嵌珠寶,看上起極普通。唯獨有點特別的是燈光下,黃金戒指的質地和光澤,都要比尋常黃金的顏色更清透,泛著一股奇異的,接近溫水般的髒玫瑰色,有極穩重的奢侈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