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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21:30:50 作者: 簾重
「睡的怎麼樣?」她笑著問。
周津塬停在原地,望著她。
趙想容看他也不主動走過來,也不回答,未免覺得無聊。夜已經深了,她跳下椅子,準備按電梯走人。他這時才快步追過來,從她身後無聲地圈住她的腰,摟住她。
她趔趄了下。周津塬的手臂勒得非常緊,仿佛怕她在空氣中驟然消失,又像他心裡圈禁的鬼客撲出來,用一側羽翼盤踞地盤。
隨後,周津塬把她身體扳過來。
「趙想容,」他低著嗓子喚她,兩個疊字,隨便念出來,仿佛屬於他內心最深處的東西,「容容,容容……」
趙想容眨眨眼。她望著他的薄唇,鼻子,那一雙在明亮處都熠熠生彩卻又很難被明亮所全部照亮的寒冷眸子。
周津塬頓了頓,他問她:「容容,我能不能就留在國內等你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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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昕和蘇秦終於打聽到他們母親的遺體去向。
最近又開始下雨。
雨水打得蘇昕臥室窗外的葉子嘩啦啦作響,雨幕細密,夜裡很熱也很黑。她覺得像老天爺陪著自己流淚。
殯儀館說死者已經火化,骨灰發回戶籍所在地,也就是他們老家。姐弟倆也沒問怎麼回事,急急地買火車票,準備趕回去。
蘇昕跟大學請了假,蘇秦則把口播的課停了,孟黃黃依舊沒接他電話,他就發語音,絮絮叨叨地連續發十幾條。
蘇昕在母親去世後又暴瘦,腰如細柳般一握就倒,但她塗了之前買的口紅,加上年輕,總有股細微縈繞的生機。
她咬唇從大學教務處出來,輕聲跟蘇秦說:「我要是跳下樓,一了百了。」
蘇秦放下電話,跟他姐說風涼話:「大學每年都有人跳樓。聽說,今年你們旁邊的院校就有個女研究生跳樓,摔壞腦子失憶了。純屬有病!」頓了頓,又期期艾艾地說,「回老家給媽舉辦葬禮,至少要幾萬,我沒錢了。」
蘇母去世,但留下了小十萬的國庫券,全是以蘇秦的名義存的。還沒到期。
蘇昕的手頭也有一筆錢,周津塬扔給她的。蘇秦想讓他姐用這筆錢,為母親舉辦葬禮。
蘇昕被她弟弟這麼一問,厭世的心就淡了。她如果死了,蘇秦又多了筆收入。這世界,真是鐵石心腸和厚臉皮的人活得久?
蘇昕冷笑說:「我也沒錢。我們回老家把媽的骨灰取回來,把她帶在身邊。」
蘇秦畏懼地呆住。他想到母親的去世,也忍不住哭了。
姐弟倆都紅著眼圈。蘇昕一言不發,直到中午和弟弟坐上火車,火車啟動,蘇昕把頭靠在車窗上。
她還試著給周津塬編輯簡訊:「你之前借我的錢,等我安頓一段時間,會繼續還給你……」
編輯很久沒發出去,蘇昕看著手機屏幕熄滅。
周津塬之前把她丟到電梯,垂眸看著她。
男人白皙的面龐有著眼袋的下垂痕跡,那眼神就像栓在脖頸間的繩索,蘇昕感覺她要是敢站起來,他就會再把她踹倒。他絕對能漠然地壘著白骨,去主宰別人的命運。
她迷茫地望著車窗外,不知道前途。
與此同時,孟黃黃穿著小禮裙,戴著一頂鑲滿粉鑽的發箍。她叉著腰,在布置得極其精美的側廳走來走去,一條一條地聽完蘇秦聲淚俱下的語音哭訴。
孟黃黃完全沒想到,蘇秦今天要滾回老家。
搞什麼?她剛託了趙想容的關係,把蘇秦塞到一個選秀節目裡,小男孩居然說離開本城,不是要進軍娛樂圈嗎?
孟黃黃怒氣沖沖地回復甦秦:「你打算徹底丟下我走嗎?」但這語氣,不符合她尊貴的金主身份,她得再編輯一下。
這時外面的門打開,傳來樂器的聲響,是孟黃黃的大嫂帶著趙想容,兩人挽著手,有說有笑地推開金碧輝煌的門走進來。
趙想容來參加孟黃黃的訂婚宴。她穿著淺色露肩裙,不搶新娘風頭的顏色,也沒戴首飾。
孟黃黃的訂婚對象家世雄厚,做東亞免稅店生意的。孟家想效仿韓國,把境內免稅店開到自家海外度假酒店。
這屬於大買賣,他們逼著孟黃黃趕緊訂婚。
孟黃黃上學期間屬於資深追星黨。塗霆就是她的世界,她根本記不清同班同學,稀里糊塗地答應。反正訂個婚,給她媽和她姥爺一個交代。
「你進來時沒看到我那訂婚對象?是個男胖子,他的腿還短,唉。」孟黃黃鬱悶地說。
孟黃黃等她大嫂一出去,又拿起手機,繼續編輯給蘇秦的簡訊。
趙想容歪頭看著孟黃黃這種毫不上心的樣子,也沒吭聲。一來關係沒那麼親密,二來這種事情輪不著她說三道四。
她打算就待二十分鐘,然後走人。
孟黃黃再抬起頭,目光閃爍著:「豆豆姐,還有個事,你千萬別生氣。」
她的訂婚儀式舉辦得急,但不失體面。偏偏,孟黃黃心血來潮又弄了個投影儀,投在宴會大廳的一角,上面用微軟雅黑寫著:
「奇蹟不僅僅發生在兩人手裡,奇蹟還發生在兩人心裡——孟黃黃小姐和某某某先生訂婚儀式」。
這句話,沒頭沒尾,抄襲自周津塬便籤條上的話。
趙想容先被帶來偏廳看望孟黃黃,還不知道這件事。
她每次想對孟黃黃親密點,小姑娘總鼓搗出一些莫名其妙的事,弄得自己心裡不痛快。再說,孟黃黃抄誰的不好,抄周津塬這種冷心冷肺貨色的信,未免太不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