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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21:30:50 作者: 簾重
    周津塬卻產生了點興趣。他思索片刻說:「我可以寫,但是,你也得給我寫。就現在。每人兩分鐘的時間,怎麼樣?」

    趙想容愣了下,兩分鐘的時間,能寫出什麼?

    周津塬冷冷說:「兩分鐘足夠了,我想看你怎麼寫我。」他的手機,還留存趙想容之前辱罵他的花樣長簡訊,文藻華麗,比喻生動。

    兩人骨子裡都乾脆且刻薄。

    他們瞪著對方,各自撕了張粉紅色的便條簽,握著筆,真的開始寫對方葬禮上自己的發言。

    周津塬盯著空白的紙,他打了半分鐘的腹稿,隨後就運筆如飛直接寫到結尾。趙想容提筆比他早,她的速度卻比他慢,拖拖拉拉,邊寫邊玩。

    她一看他停了筆,立刻好奇地湊過來。

    「上帝懲罰寧錄,是因為他建造了巴別塔。上帝懲罰我,是因為我偽造了一座巴別塔,並且強迫別人去認同它。而這個別人就是趙想容。

    我的職業是醫生。這意味著,我所見證的奇蹟大多數發生在手裡,不是發生在心裡。趙想容屬於一個愛遲到的奇蹟。我們曾經刻意折磨過對方,這不是說我和她沒有擁有過快樂和平靜,也許,我們當時太傲慢,也許是醫生天生無法剖析痛苦之外的東西。

    我這一生會見證大大小小的奇蹟,每一次奇蹟,都會像趙想容的變體。還有一點永遠不會變,我永遠不會把自己的痛苦白白地交給上帝處理。以前如此,現在如此,將來如此。我不會把趙想容交給任何人,即使是上帝——因為我心裡還有一個奇蹟。」

    趙想容看了兩遍,她迅速地眨著自己眼睛,卻呻吟:「啊,巴別塔出自哪裡?」

    她怎麼連巴別塔的典故都不懂?周津塬未免掃興,他垂眸瞥了趙想容一眼,簡單說:「《聖經》。」

    趙想容繼續追問:「《聖經》很長的。你既然兩分鐘的時間能引用聖經,那肯定完整讀過《聖經》啦,巴別塔這典故是出自新約還是舊約?」

    周津塬的眼睛這才閃爍了一下,他開始猜:「舊約……也可能是新約?」

    「是出自舊約•創世紀。親愛的,你好像我們某位專欄作者,他只要一引經據典,我就知道,准又是來騙稿費!」趙想容忍不住笑了。

    周津塬吃驚地抬眸看著她。

    趙想容身為浮誇的時尚編輯,她也被司姐嫌棄沒文化,被踢走做過文字編輯,管過專欄。

    很多時尚專欄作者,為了提高自己文章的格調,經常引用聖經。有段時間,期刊的政審很嚴,宗教的東西只能占一定比率。趙想容身為學渣有自己的處理笨辦法。她囫圇吞棗地把聖經讀了一遍,審稿的時候拿原著卡作者,對方三秒答不上來,就無情地刪整個段落。

    趙想容揚了揚手裡的紙:「這種炫技的東西,我曾經每天都在看!像是巴別塔,馬太效應,押沙龍——它們就是千字六百塊!哎,我覺得你寫的太油膩,我不給你看我的了。」

    周津塬卻把她寫的信搶過來,他低頭看著那熟悉的字體。

    「如果周津塬是整形醫生,我會追隨他到天涯海角。因為,我會放心把自己的臉交給他。」

    看到這裡,周津塬也不由哼一聲。整形醫生?

    「津塬肯定是一名好醫生。我從來沒問過,他在醫院累不累,是不是辛苦。我想我問了,他只會讓我別煩他。醫生認為生命大於一切。但是我想,世界上肯定有什麼高於自己的生命?前幾年的時候,我每天深夜回家都會頭痛和耳鳴,感覺自己整個人糟糕透了,撐不到第二天清晨。這時候,我會對他發脾氣。我從來沒告訴津塬,他是我的精神支柱之一,每次我撐不下去的時候,他都在幫我承擔一部分痛苦。現在,他終於死了……」

    寫到這裡信就結束了。

    周津塬不由往後翻看了一下,他問:「怎麼不寫了?」

    趙想容無辜地說:「兩分鐘的時間到了呀。」

    周津塬把便條夾塞給她:「繼續往下寫。」

    趙想容眨眨眼睛,她其實是邊偷看微信,邊隨手寫的這些。周津塬的信,顯然比她認真很多。但他現在的樣子,又有點怪怪的,

    趙想容便笑著說:「別那麼認真呀,這只是一個遊戲。」

    微信上打手機遊戲的群退了兩個,還剩下一個。此刻大家又催她上線。群里各種騷騷地聊天說:「豆豆肯定是泡男人去了。這世界上比遊戲更好玩的,就是上床了。」

    趙想容把周津塬的便條夾,貼在茶几上,又踹了他一腳:「你走的時候鎖門。」站起來,準備跑回臥室。

    她低頭看手機,剛想打字:手機遊戲顯然更好玩。

    但胸前一熱,周津塬突然站起來,他伸手拉住她,從背後探到她睡衣里,趙想容捂住胸憤怒回頭,對方卻用膝蓋一頂她的大腿。

    兩個人在她家昂貴的沙發滾成一團。

    趙想容今天在拍攝棚里穿了一天的塑料鞋套,又練完舞,四肢原本酸疼,周津塬壓上來,胸膛非常硬,她額頭立刻出了一層虛汗。

    夫妻多年,趙想容一看著他黑且沉的眸子,自然清楚周津塬想做什麼,兩人近在咫尺,她心頭警戒大起,迅速地警告他:「不行!不行!不行!」又妥協半步,「我的腿疼呢,你先讓我起來,我繼續往下寫……」

    周津塬望著她,他單手把他自己的襯衫扯開。然後,她的腿被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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