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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21:30:50 作者: 簾重
    周津塬低頭看了一眼大屏幕的時間, 他沒有看她, 也沒有接過來。

    趙想容習慣性地笑了笑, 依舊固執地舉著箱子:「這裡都是你的信。我還是那句話,別管信是誰寫的, 你愛的人,從始自終都是許晗,可能,你愛的還有信的本身吧。總之從來不是我。咱倆互相耗了七年……」

    周津塬打斷她:「結婚七年, 但你大幾認識的我?簡單的兩位數加減法, 用心算一下。」

    趙想容抿了下紅唇,她迅速挺直背,換成另一張面孔。「別管幾年!一百年都沒用,我們繼續在一起就是將就。」

    周津塬早猜到趙想容會打退堂鼓,他的表情紋絲不動。

    他沒有接過半空中的小皮箱,趙想容說話的時候, 他抬高手肘摸到她的秀髮,指腹觸到她的頭皮處,摸到趙想容所佩戴著的新聽力輔助的外置機器位置,隨後五指發力,準備把她那小機器揪下來。

    趙想容愣了下,立刻隔著小皮箱推開他。這冷血醫生!居然想通過搶走聽障患者的助聽器威脅她。

    「手別那麼犯賤!還有,少碰我,我嫌你髒!」

    周津塬臉色微微一沉,迅速抓住她的手腕。

    今天一整天,他都在隱忍她皺鼻子的嫌棄表情。即使確定那些信和趙想容有關,但周津塬在諸多複雜情緒之外,有一種熟悉的煩躁:粉紅豹征服了他的理智,隨後征服他的感情。

    難道,她還要征服他的所有偽裝?

    周津塬先瞥了眼表,他強按脾氣,溫和說:「我們不一定明天早上就復婚。但現在,算我求你,別總是跟我發火容容。」

    趙想容哼一聲,即使她答應複合,也不等於答應復婚。她笑著說:「現在算我求你,周醫生,你高抬貴手放過我。我們永遠不在一起,我就永遠不會對你發火。」

    車廂里半明不亮,大概是眼花了,趙想容突然覺得,他那張清冷麵孔好像又變得三分郁暗七分陰霾。

    她剛要細看,周津塬就森然說:「你千萬別把自己氣死。」

    醫院門口會有騎著電動滑板車的代駕路過。

    周津塬攔住一個女代駕,他讓她開著他的車,把趙想容送回她公寓。

    臨走前,周津塬再次動了搶趙想容的聽力機器的念頭,但他看了一眼表,轉身便走。

    他們醫院沒有遲到和頂班的習慣,醫生之間自覺性非常高,絕不給同事增加麻煩。

    趙想容被周津塬反鎖在車裡,她不會操作這輛電動車,斜身過去亂找開關,不知道揮打到什麼,有東西從天而降砸中她的頭。

    是他擱在車裡的離婚證。

    證件的單人照里,周津塬沉靜地凝視著她,趙想容再抬頭,看著周津塬頭也不回地穿過馬路,一道暗黑色的高瘦影子。

    趙想容隱約記得很久很久以前,周津塬看到她總遊手好閒地跟著自己去圖書館,終於停下腳步,他背後的湖水表面在晴天裡閃著耀眼的光,醫學生的目光銳利,又帶著不經意的懶散:「同學,你哪個系的?平時沒有別的事情可以做?」

    她笑眯眯地負手看著他:「我平時就不愛念書。」

    他無動於衷地說:「那你去找一個同樣不愛念書的廢物,天天能陪你玩。」

    趙想容沉默幾秒。當時,除了周津塬,沒有男生敢這麼對自己講話。她極為委屈地說:「並不是哪個廢物都有資格陪我玩的。」

    話到這裡,周津塬倒也接不下去。他當時目空一切,也沒現在這麼難揣摩,淡淡說了句「別煩我」,轉身離去。趙想容留在原地,只記得男生修長的一道身影,像墨跡,淺淺倒映在心裡。

    趙想容把裝著信的小皮箱丟在他車上,回到她公寓,發現門口有人等待良久。

    小芳垮著臉來她家門口,找趙想容取落下的書。

    趙想容著急回家卸妝,把小芳轟走,說明天早上閃送。她洗澡前看了一眼時間,周津塬估計通宵手術,根據慣有的日程表,他至少明天早上十點後才能走出醫院。

    臨睡前,趙想容想了一會趙奉陽,思緒兜兜轉轉,繞回周津塬身上。

    她和周津塬,總是莫名其妙地就爭鬥起來,她曾經試著大鬧,來獲取他的注意力。現在她終於得到他的承諾,周津塬今晚甚至對她承認,他自己也是瘋子,這話是安慰她的?

    趙想容想了會又覺得頭痛。她放下亂七八糟的想法,無聊地刷了一會塗霆的微博,隨後休息。

    >>>

    周津塬放話讓保安把蘇昕送到派出所,或者別的地方,他無所謂。蘇昕前幾天剛出電梯,就被他小區裡的保安攔住,做了各種身份登記。

    蘇昕的臉,和她那種氣質,仿佛天生惹人憐愛。

    當幾名年輕保安知道,蘇昕母親剛剛去世,她來這裡想找前男友哭訴,而她還是在讀的女大學生。他們都為她的遭遇唏噓不已,同時覺得,小姑娘清純得厲害。

    保安隊一合計,湊了點錢,悄悄打車把蘇昕送走。

    蘇昕哭著回家。

    家裡依舊維持著把蘇母送走時的凌亂,到處堆有雜物,塑膠袋,以及打開沒來得及吃完的藥瓶。蘇秦坐在破爛的沙發上,給空調遙控器換7號電池,不維護那時尚的頭型,他的外貌,又顯得像個小流氓。

    姐弟倆誰也沒搭理對方,分別在臥室和客廳窩了兩天。

    他們都以為,對方會主動承擔責任,處理後續的殯葬問題,結果太平間說,蘇母的遺體被親屬拉走,讓他們聯繫殯儀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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