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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21:30:50 作者: 簾重
過了會,專車司機顯示順利地接到乘客。周津塬再確認了一遍才安心。
下午髖關節二期修翻手術比較麻煩,患者的小腿比周津塬腰都粗,肉厚,脂肪滑,失血也多,原定雙側同時換,但為了患者安全,一期只做了右側,二期才做左側。周津塬取占位器時,連續換了兩次柄,虎口通紅,擺體位固定卡時被夾到手,又添新傷,用上消毒液後非常刺痛。
他獨自在西院門口等趙想容,外面正是交通最擁堵的時刻,空氣混濁。
陸謙昨天值夜班,一整夜的ICU,手術服都扯爛了。他縮在走廊里睡了會,又接了個手術,也正好這時候下班。
他看到周津塬站在路邊,周津塬正用傷手抽著煙,帶著點疏離,面無表情的不知道想什麼。
兩人極熟,陸謙也是身心俱疲,就不打招呼,專心等著出租。
正在這時,趙想容姍姍下車。
周津塬一笑,掐滅香菸,朝著她走過去,只不過,趙想容的目光越過他肩膀,看向身後。他一回頭,原本遠遠站著的陸謙跟著飄來。
「好久不見。」陸謙笑著對趙想容打招呼。
趙想容當著外人,多少會給周津塬點面子:「你同事,也跟我們一起吃飯?」
趙想容隨口寒暄,周津塬和陸謙都微微一怔。
周津塬沒說同意,也沒說不同意,他拍了一下陸謙的肩膀。陸謙便自然而然地接了:「吃什麼?這次我請客。」
周津塬再次拍了一下陸謙的肩膀。
陸謙往後退了兩步,周津塬就說:「一起喝杯咖啡。」
陸謙還看著趙想容:「剛下夜班就喝咖啡?師兄心臟受得了,我也不行啊。」
周津塬突然笑了:「我看你活夠本了。」
他們醫院在市中心,基本都是歷史性的管制建築,附近堪稱是美食荒漠,陸謙就說:「女士優先,嫂子定個地方。」
後來三人沒走遠,陸謙提議去了一公里外,一家新開的藍蛙。
趙想容落座後,她就翻了酒水單,單點了一杯莫吉托。反倒是兩個大男人,仔細地研究半天的菜單,要了不少純肉食。
等食物端上,周津塬側頭問她:「你什麼都不吃?」
趙想容覺得藍蛙極其難吃,她搖搖頭。
陸謙在對面調侃:「大美女,夠瘦的啦,多少吃點東西。」
趙想容把這倆貨當作工作對象處置,說話就像抹了蜜:「有兩位帥哥醫生賞臉陪我吃飯,我光看臉就滿足,還吃什麼?」
陸謙毫無懷疑地相信,周津塬望了她一眼,但也沒勉強。
陸謙科室最近新分來一個名人,那小孩在骨科輪轉,遇到爬古城牆摔下直接癱瘓的外國人,進兒科遇到了醫鬧糾紛,到產科後第一天的夜班時高齡產婦手術台大出血2400ml,在呼吸內科經手的病人燒到43°。大家都絕望地叫他「柯南」。
「馬上要到我們胸外。現在,生科院的小孩和醫學院競爭特別激烈。」陸謙吃著漢堡邊廢話,「還是那句話,我孩子不能學醫,太折壽。不過,他們可以學麻醉,最低考個大專上崗,國內外的崗位需求也多。」
他和周津塬互相使了個眼色,同時想起院裡某一位很討厭的麻醉醫生。
趙想容不關心那些醫生間的笑話和傾軋,百無聊賴地喝著酒。
陸謙手術後身體疲勞過度,但大腦極度興奮。
他有心跟趙想容炫耀:「我最近正參加市里三套的健康邀請節目,出場費才1萬塊,媽的,一錄製一下午,比做手術都累。」又說,「師兄,我也得批評批評你,咱們醫生的業餘生活可以很豐富。你就是活的太累。」
周津塬從不覺得自己累,他直說:「可能你活得太輕鬆。」
陸謙也煩周津塬這樣,對趙想容抱怨:「我師兄就這德性。以前讀書時喝醉酒,跟我說他覺得自己不夠努力,否則應該在霍普金斯。我們院這兩年改革,卡職稱很嚴,他最喜歡的那教授也是真剛,逼走很多博士,我師兄跟他的治療組,每天下完手術台被他老大驅趕著開題,恨不得天天大哭。」
趙想容笑得要死。
周津塬隨他們聊,他挨著趙想容,聽陸謙說話時把左手蓋在她的膝蓋上,逼著她的腿朝自己方向攏。他的手指生得真是漂亮,趙想容也看到他手背上的傷口,她沒吭聲。
陸謙又噴了不少周津塬的舊事:「……好多醫生在我們醫院評上個副教授,跳槽走人,跑去其他醫院執業,還有自己創業的。骨科那麼有錢,我看,我師兄職稱總被壓是怕他跑了,他那模樣,長得就像沒忠心的……」
周津塬這才說:「你閉嘴休息一會。」跟趙想容說,「陸謙是很優秀的醫生,唯獨是嘴有點碎。」
趙想容笑著問周津塬:「他剛剛說你的那些,都是真的嗎?」
周津塬還沒回答,陸謙撇嘴:「我師兄這人最道貌岸然,心裡狂著呢,越打壓越不走。奇了怪,這鬼樣就招小姑娘喜歡,上一次情人節,醫院值班……」他觸到趙想容和周津塬同時似笑非笑看來的眼神,不由哆嗦了下,口風一轉,「我師兄是我親哥,他對我很大方,約著我一起吃夜宵,哈哈哈哈哈!」
趙想容眼睛向來毒,何況,她早知道陸謙不是什麼單純的男人。她心裡冷笑了好幾聲,嘴上笑嘻嘻地順著陸謙說:「周津塬約你在情人節吃夜宵?真浪漫,吃完飯後,他對你深情表白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