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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21:30:50 作者: 簾重
    周津塬輕聲說:「容容,你也把我的名字紋在你身上吧。」

    趙想容一瞬間露出警惕,迷茫和思考的表情。

    周津塬打橫把她抱到盥洗室的鏡子前,趙想容青絲散亂,跪在那高高的潔白水台上。她踮起腳想夠地面,他卻讓她扭頭看到鏡子。

    趙想容回頭後,微微打了一個寒顫。

    她的後背肌膚,色如白釀,觸手細細滑滑。醉酒兔子的刺青,菸灰色和黑色的線條,是上面唯一突兀固執的存在。但此時此刻,她的後背空白處,被畫了一副漂亮,栩栩如生的人體脊柱骨架圖。

    背部正中線,精細畫著33塊椎骨,周津塬甚至標識了LCTS,科學的美,在女人肌膚,有一種分外妖異的魅惑。最後,他避開紋身處,匆匆寫了自己的名字,字跡狂狷匆匆。

    趙想容打了一盤遊戲,他就以她後背肌膚為畫布,畫出這個。趙想容驚懼地打量著鏡子裡的自己,周津塬雙手撐著盥洗台,像黑蜘蛛一樣抱著她,他微微歪著頭,目不轉睛地盯著她。

    「Atlas……」趙想容低聲說。

    周津塬不由一抬眉。

    atlas是人體頸椎的第一節 ,寰椎的英文單詞。周津塬非常意外,這種在日常生活中比較少見的單詞,醫學和英語雙重白痴趙想容居然能說出來。

    但是很快,周津塬基於骨科醫生的常識糾正她:「不對。這不是atlas,你現在能摸到的這一塊,對,它是axis樞椎。如果你想要atlas得去解剖,光是摸,摸不到自己的atlas。」

    周津塬邊說邊伸手按了她後背,稍微示範了一下。

    趙想容看著他,悄悄放下心。這就是一個值班值傻了且愛劈腿的賤人,倒不是什麼瘋子。她向來不愛深想,不是心細的個性。

    趙想容稍微推開他,她伸臂從旁邊的架子上,拽下米色毛巾,煩躁地砸在他懷裡:「我不管。我後背這些東西,你怎麼畫的,就怎麼給我擦掉!要是擦不掉,周津塬,你以後永遠滾蛋!」

    她往後坐在盥洗台上,把黃銅的水龍頭打開,開始用溫水潑他。

    「你以為你是岳飛他媽,還刺字?」

    周津塬猝不及防,就被她鬧得滿臉都是水,拿下毛巾,正好看趙想容不雅地翻了個白眼。

    他原本心裡難說的某些鬱結,倒是無形消散。

    >>>

    早上天亮得早,晨光熹微,氣溫卻蒸騰。

    五點多左右,周津塬要回他公寓拿一些換洗衣服和書籍,趙想容被他拽著一起去。

    她在路上,緩慢地把自己對趙奉陽做的事情,告訴周津塬。

    周津塬有些意外,他問:「你當初怎麼想著留那些文件?」

    「我當時想和你離婚呀。離婚律師提醒我,讓我把所有處置財產的文件,都複製一份。」她輕飄飄地說,又在他車裡東摸摸西摸摸,「你這車的內飾是不是沒仔細選?我記得,有人裝成白色的,很漂亮的。」

    周津塬不言語了。他目光稍移開,落在她身上,趙想容正撩撥著前面的碎發,語氣里也沒什麼憤怒。

    他換了個話題:「我們的舊家,你賣掉了嗎?」

    趙想容也得稍微想了想:「好像還沒有。」

    「別賣了。」他靜靜地說。

    這次換趙想容瞄了他一眼,周津塬也不看她,繼續開車。

    車停到樓下,周津塬沒著急先走。

    他繞過車頭,主動把手遞過來。趙想容卻用肩膀輕撞了他一下,笑著眨眨眼:「咱倆都這麼熟了,別牽手啦。」

    周津塬拉住她的手,五指緊扣。趙想容也沒避開,只是收起笑容。

    周津塬低頭看了她一眼。他平日裡做派冷淡,但和軍人父親很相似,有才華有野心,骨子裡又總有極端冷酷到一根筋的感覺。別人無法和他談判,談不攏。當他的職業追求和感情發生衝突,周津塬絕對會說,他兩者都要,他永遠要兼得。

    此時,周津塬牽著趙想容,她的手綿軟,他卻覺得有點捉不住似的。

    升梯到了樓層,走了幾步,周津塬看到家門口前蹲著一個人。

    周津塬腦海里,不知道怎麼就想起「醫鬧」兩字,他皺眉:「誰在那裡?」

    蘇昕披頭散髮地蹲在他門口,也不知道待了多久,一抬臉,滿臉的淚痕,周津塬倒還沒什麼反應,趙想容卻退後兩步。

    她從來覺得,蘇昕和許晗不像。但某一瞬間,趙想容是覺得許晗回來了,帶了雙很仇恨的眸子。

    蘇母是高鉀貧血心衰,在去醫院搶救路上就不行了。

    不管哪方面來說,蘇母的去世,既是姐弟倆的磨難,也是他倆的解脫和決裂。蘇昕呆呆地坐在走廊的長椅,蘇秦連滾帶爬地跑過來,他張大嘴,還沒問,蘇昕站起來給了弟弟一個耳光。

    「我當初讓媽換腎,都怪你不答應!都怪你非要參加什麼選秀,都是你耽誤了媽的治療!是你害死了她!」

    蘇秦臉色發白,他吼了句:「我怎麼知道這些啊!」

    蘇秦奔去他母親那裡,蘇昕則在醫院遊蕩了很久,隨後如孤魂野鬼,來周津塬家。她不敢敲門,跟著其他住客混到樓層,等在他門口,等了一天一夜。

    此時此刻,蘇昕發怔地看著周津塬,完全沒注意他後面的人。她啜泣地說:「津塬……」

    趙想容看著這一幕,她什麼也沒說,摔開周津塬,轉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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