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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21:30:50 作者: 簾重
也不知道多久,直到趙想容設定的手機鬧鈴響起來,她猛地驚醒。不知覺間,兩人都靠在沙發上,各自疲倦地睡過去。
趙想容上午還有工作,她梳妝打扮,換上新的衣裙。
臨走前,她拿起抱枕不耐煩地砸了周津塬的後背一下:「別在我家,滾回自己窩。」
人家一點反應都沒有,八成猝死了。
趙想容看了眼表,自己先下樓。
她早就叫了輛專車,撐著遮陽傘,急急地往小區外走。
一輛本田保姆車等在外面。看到她出來,車窗立刻降下。
僅僅幾天,塗霆又瘦了,他坐在車裡,沉默地看著他。
兩人目光相對,趙想容下意識地微笑了一下。
林大姨坐在前面,她負責開車,表情非常不情願。她轉頭對塗霆說:「你就把她叫上車說話,你就千萬別下去!」
塗霆徑直地拉開車門,跳下來。林大姨在他身後氣咻咻地嘟囔:「下車吧下車吧,你就是自殺!看你新公司這次還管不管你!」
「容容。」塗霆拉著她,把她摟到懷裡。
趙想容面色蒼白地任他摟著。她的心一點點地跳著,很緩慢。趙想容很明白塗霆這種心情,越是糟糕透頂的感情,越能留住一個人。
「阿霆……」
塗霆低說:「別分手。」
他的聲音沙啞,穿過耳道,但這聲音太過輕,她根本聽不到。趙想容的聽力越發壞了,誓言停止在空氣里。
趙想容將那一把洋傘傾斜著,遮擋住兩人的面孔。
過了會,塗霆緩緩地放開她,他說:「分手是因為周津塬嗎?」
趙想容遲疑片刻,終於「嗯」了聲。
塗霆看著她,聲音透著濃濃的壓抑和不解:「他出軌你都不在乎?」
當然不可以。趙想容痛恨這個,一下子,她瞪了塗霆兩眼。「我脾氣有那麼好嗎?」她瓮聲說,「我正儘量忘記他做的爛事!\」
塗霆按住趙想容的肩膀:「容容,你喜歡過我嗎?」
趙想容肯定地回答:「當然了。」
「……你愛過我嗎?」
光線透過樹葉,斜斜地照在她的臉上和光滑的頭髮。
趙想容眼尖地看到,塗霆穿著身合體的西服,戴著Lanvin的精緻領花,她專注地看著他胸前的這一朵人工花朵,它們即使在風雨里,永遠不會凋謝。在趙奉陽把她關在小黑屋,趙想容就知道,她內心也有一處小小廢墟,那裡寸草不生。
趙想容笑了下:「塗霆,跟你說一句真心話吧。」
塗霆等待著。
趙想容一字一句說得輕而準確:「其實,我沒有真正地愛過任何人。」頓了頓,她呼出一口氣,又恢復那種笑吟吟的驕橫語氣,「不過,如果有一天,有人能把我耳朵治好,我第一個想去看的,絕對就是你的現場。加油吧,塗帥。」
塗霆低頭看著腳尖,過了會,他平靜地說:「再見,趙想容。」
他轉身上車。
第74章 74
接下來的兩天一夜, 趙想容都沒再回公寓。
趙想容被司姐罵到狗血噴頭,她拎著一個小小的洗漱包和大衣, 跟著同樣犯頭痛且火氣比她更旺盛的司姐,輾轉飛到二道白河, 為她們的九月刊拍了華麗的大跨頁。
那裡景色很美, 媲美瑞士小鎮。
司姐這兩天也在生病,飛機上就發著燒,但她依著趙想容合影,又說:「到時候可以選一張豎版, 印一萬張, 隨副刊發。這事你負責。」
趙想容獨自站在布景一米外。
她想起來, 自己還沒認識周津塬的時候,她以為許晗還活著的時候, 快十多年前,她剛考上大學,在最炎熱的暑假跑到洛杉磯旅遊。
夕陽下的落日大道,棕櫚樹和建築都在陡峭的上坡, 樹和樓一邊高, 太陽不知道落到哪裡才算是最終落下來了。
她跑到紀念品店,給許晗寫了張明信片。「……這裡的景色超級美,可惜,就我自己一個人。PS:這是我第一次給你寄明信片。對了,我剛甩了男朋友,如果有機會再見面, 我給你八卦。」
但最後,趙想容沒寄出這明信片。
一是不知道許晗的地址。二是寫完明信片後,她就改變主意。寫明信片本身就很開心,不需要寄出去。
很多事情,不太純粹好像也沒有意義,可是它始終橫亘在自己心裡。
出這趟短差,趙想容也沒聯繫周津塬。
周津塬等趙想容一走,就自動走到她臥室,睡在床上,沙發上補覺很不舒服。等他再獨自醒來,一看表,又得準備回醫院值班。
他沖了個澡,臨走前,在趙想容家裡四處看了一遍。
趙想容很喜歡用相框當家具裝飾,在餐桌上,也擺著她自己出席活動時的各種單人或合影。周津塬看了一圈,從中挑了一張他覺得比較順眼的照片,隨手帶走了。
去醫院又是一通忙。周津塬出完全天的門診,預習明天手術時,隨手把相框擺到桌面,發微信問她在哪裡。
等了兩分鐘,她沒回復,視頻電話打過來。
趙想容倒是接了。
視頻接通,畫面有延遲,她的臉在卡頓下被橫向拉長,形成一道漫長的白光。
兩人對視半晌,趙想容默然無語,周津塬笑笑,他問她:「你在哪兒?」
「阿富汗。」趙想容懶洋洋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