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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21:30:50 作者: 簾重
周津塬略有變色。
他不和趙想容鬥嘴,過了會,淡淡說:「讓我出國很容易,讓我放手很難。」
趙想容以往和周津塬旗鼓相當,都存有許晗這一個心魔。如今,她苦海回頭,但是,周津塬帶著更沉重的魔氣回來找她。
趙想容想到,他那天白天在她公寓趴在她身上,拿起原子筆,在她手心流暢地畫了醉酒兔子的圖案。她還沒來得及看,他給她洗澡的時候就洗掉了。
周津塬用冷水直接沖她的臉,他覺得流水最乾淨,又會在她閉著眼睛的時候吻她哭泣變紅的翹鼻子。周津塬告訴她:「不要動。」
兩人對視,他眉宇微皺,溫柔撫著她的下唇:「或者,你教我怎麼愛你,容容?你想怎麼被愛,我來學。」
趙想容的瞳孔急劇地放大,她沒說話。
這男人歲數不小了,他對女人的吸引,不是荷爾蒙,而是刺痛感。他從年輕到老,身上存有一股很獨特的氣質,淡淡的,帶著譏誚,高人一等之餘又混合著寒霜,精準地勾著人心魔。他穿著白大褂一走,他那清透的眸子微微抬起,令人惱火卻又忍不住想按著他低頭,裝什麼!
周津塬的臉除了慣常很輕微的蔑視,還多了一股專注,只是專門對趙想容。
趙想容形容不好前夫哪裡不對,但是,她知道他有哪裡很不對。
幸好,周津塬答應她,他會出國休完剩下的教學假。
她硬生生撐到他走,隨後病倒了兩天。
這一病,摧枯拉朽般,腸胃炎,再加上耳鳴,又發了燒。
陳南回家就來看女兒,趙想容病氣漸退,翻著她們媒體集團的另一本雜誌。
200頁的雜誌,為了營收,160頁都是硬廣,整本雜誌非常沉重。有幾個專題拍攝方案很粗糙,一看就是攝影師出的。雜誌發行量太低,達不到兩萬本,下個月起就休刊。
趙想容一頁一頁地翻著,直到母親按住她的手。
趙想容緩緩地抬頭。Patrol 那次結束開會,目光滑過面色各異的人馬,停在自己身上。她知道,又要開始不愉快的談話。「我還沒看完呢。」她撒嬌地說。
陳南說:「豆豆,你休息一段時間。」
她顧左右而言他:「八月休年假。」
陳南沉下臉,對女兒說:「你知道我想說什麼。」
陳南把她的頭扳回來,女兒戀愛多次,分手多次,這一次鬧出的動靜最大。她建議趙想容不要談戀愛,不如學學怎麼和別人相處。
趙想容愛答不理。
陳南也是董事長,脾氣大,原本語重心長的,看趙想容那副懶懶散散的樣子,氣血直衝腦門,推了女兒肩膀下。
趙想容不高興了。
她腸胃原本不好,乾嘔幾下,直接把午飯吐出來,還特意吐在她媽的膝蓋上。
陳南手忙腳亂地抱著趙想容,趕緊叫家庭醫生。女兒的手腕細細的,她心中怒愁愛憐交集著。
晚上視頻,趙想容和塗霆聊天,恢復了他倆最開始的彬彬有禮。
趙想容說一些話題,塗霆說起另一些話題,兩人沉默幾秒,不約而同約著玩遊戲。
趙想容玩遊戲很控制得住,剛開始水平爛,她也不著急,如今贏了也不戀戰。每天就玩三局,不管輸贏。
她把塗霆送的那號棄了,又從別人手裡高價買了個新id。同等級的裝備,同樣的皮膚,但改了id的名字。
塗霆心裡有點不快
可是,趙想容對他態度如故,嬌滴滴的,懶洋洋。她說起周津塬,就一句,出國了。然後呢,然後沒了。她沒解釋那晚的任何事情。
手機里,有人的朋友圈不停地更新。
他發了很多張大海的照片,驚濤拍岸,非常壯觀。無一例外的,照片裡總是壞天氣,海面烏雲密布,山壁陡峭。
最後一張照片裡,除了海洋,還有一塊巨大的黑色礁石。被拍得很美。
她知道這裡是哪裡,蘇格蘭高地。
周津塬最愛去的地方。死文青背包客最愛的旅遊地點之一,人少凍死馬的地方。
在趙想容被網上的人叫做「聾子」的兩周後,她和塗霆東躲西藏的見面。
塗霆的別墅里,塗霆手忙腳亂地為她做了一頓飯,清蒸老虎斑,冬筍荸薺肉絲,還有燙生蔬菜。
趙想容先動了筷子。
塗霆在旁邊等待著,趙想容每盤菜夾了一口,吃到半途,突然,她輕輕蹙眉,放下筷子。
他稍微緊張:「怎麼?」
趙想容嚴肅地說:「手疼了下。」
塗霆作爛泥狀,誇張地後攤在椅子上大喘氣。
她笑得璀璨:「一起吃。」
兩人的氣氛這才柔和,但依舊有什麼梗在中間。
吃完飯,塗霆收拾餐盤。趙想容說說笑笑陪著他。客廳里,茶几上都是塗霆的劇本,歌詞,以及樂譜。說著說著,他的手就搭上她的腰。
趙想容被塗霆摟著,條件反射性地抖了一下,塗霆注視著她。
趙想容的目光,慢慢地從前方,一寸寸挪到他的臉上,她的表情微妙,很想打退堂鼓,卻不得不自己面對。就在塗霆打算放開手臂,她最後一秒里,緊緊地回摟住他,笑靨如花。
她主動吻了塗霆的唇角一下。「親愛的。」她說。
塗霆在床上,抱緊趙想容。趙想容背對他,臉紅紅的。不是緊張,只是冷靜。她想,自己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