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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21:30:50 作者: 簾重
趙想容沉默片刻。他倆已經離婚了,離婚時間不長,但中間發生那麼多事,以至於周津塬說的話都好像無法再輕易傷害到自己。
她就是簡簡單單地好奇:「可是,你不想下輩子再碰到許晗,再遇到她,再娶了她之類的?」
「我不去想這些形而上的問題。我覺得,人沒有下輩子。」他微不耐煩。
趙想容默默無語,低頭玩著手裡的易拉罐。
周津塬卻也為趙想容的平靜微感吃驚,這麼安靜,哪裡是一言不合就跳腳的粉紅豹?他是他們科唯一不怕醫鬧的醫生,因為沒遇到過比趙想容更不講理,更胡攪蠻纏的人。她是真的很用力,明知道別人會拒絕,還湊上來。見面的時候,她會說,老公,我是不是你最愛的女人。就這麼執著地磨人。
許晗祖母臨去世前掐住趙想容的脖子,周津塬同樣頭痛,他以為這事夠趙家鬧個不休。他甚至不指望,她今天會出現。
但是,他倆現在和平共處。這在兩人的婚姻里,都是頭一次出現。
大概周津塬打量她得太久了,趙想容警覺地抬起頭來。她下意識地捋了下頭髮,往後挪了挪。
周津塬不動聲色地說:「我雖然不信下輩子。但我知道,如果有下輩子,你一定不希望再遇到我。」
風很靜,山間很靜。中午的時候,太陽透出一點光,落在趙想容的頭髮上。
趙想容居然搖了搖頭,她認真地說:「周津塬,你很下賤,但我一點都不後悔嫁給你。和你結婚的這幾年,我絕對過得比你開心。如果有下輩子,咱倆有緣就當朋友,但別當夫妻了。」
周津塬也不禁微微笑了,他說:「趙想容,你是把我折磨得夠戧。」
伴隨著這句話,他的手機響了。祖母的骨灰已經被送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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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津塬和趙想容隨後在墓園裡,待了好幾個小時。
為許晗祖母落墓碑時,趙想容總嫌工人把墓擺歪了。她確實很挑剔,甚至親自下場,用手機比劃出中軸線。周津塬就在旁邊,抱著花,無聲地看著。
這大概是兩人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和平共處了。他淡淡地想,誰能想到,許晗祖母居然也成為他們分割的婚後財產?
等到下午五點多,兩人準備離開。
下山走著走著,周津塬感覺身後又沒人了。原來,趙想容剛才跟工人比劃地說施工流程,道路狹窄,她往後退了步,差點踩到許晗的墓碑,閃身一躲時腳崴了下。
趙想容不動聲色,還堅持往下走,卻越走越慢。
周津塬問幾句情況,想要扶她一把,趙想容不領情,拿起挎包狠狠地打落他的手,僵著聲音說:「別碰我。」
他皺了皺眉,放慢了腳步跟著她。
趙想容如今心境變了,覺得和周津塬獨處一會還可以,但相處久了,簡直如坐針氈的煎熬和想吐。這算什麼心理?估計是離婚後徹底想開了,兩人再無關係。她腳踝鈍痛,偏偏強撐著如常走路,因為想周津塬肯定詛咒自己,趙家要出兩個瘸子了。
她邊走便罵他,竟然走下來。
山間天氣變幻非常快,兩人走到停車場,下起傾盆大雨。
最初幾個雨滴滴到肩頭,趙想容想快跑幾步,腳踝鑽心地疼,額頭微微有冷汗。她一低頭就發現,腳踝處腫成饅頭。
周津塬一聲不吭,終於彎腰檢查了一下她。他力道極大,趙想容被他捏得一疼,看著他後頸就想打下去。周津塬已經直起腰,他不說廢話,就說:「我背你。」
趙想容冷冷地看他一眼,她突然轉身,踉蹌地往停車場外面走。
周津塬攔住她,他挑起眉毛,因為感到那個他所熟悉的,不講理且鬧騰的趙想容又回來了。他冷冷問:「你又要去哪兒?」
周津塬寒著臉,站在女公廁的窄門前。
眼前是雨幕,男女廁所坐落在停車場的南北兩端,遠遠分開。而門外的門沿很窄,他不得不緊靠著牆壁,才能避免被大雨淋到。
半個小時後,他衣服全部濕透。趙想容一瘸一拐地從廁所走出來,她吃的兩個冰激凌,很快鬧了肚子。如果不是周津塬從加油站買來的,懷疑他要毒死前妻。
她一股子脾氣上來,寧可打車也不和他共處。周津塬也不攔著她,任趙想容一瘸一拐地走到外面避雨的公交車站下面。
趙想容坐在公交車站下面,拿起手機想約車,發現方圓幾里沒車。她恍然地回頭看站牌,要再走500米才能到始發站。這時候,她的衣服也已經都濕了,濕漉漉的長髮貼著臉頰。
周津塬好整以暇地站在旁邊,他終於感覺冷,不耐煩地把趙想容拉起來,不顧她的掙扎,背著她上車。
這一男一女濕淋淋地坐在車裡,暖氣開到最大。
「你高興了?」周津塬譏嘲地問。
他倆暗自都生著氣,吃著狼狽的苦頭,心想果然和眼前這位湊在一起,剛開始勉強容忍,最後絕對沒有好下場。
車開到半山腰又出了別的狀態。
前方設置了禁忌路障,有幾個人穿著橘紅色的雨衣,遠遠地搖著小黃旗子和螢光棒。原來因為暴雨,前方山體出現的滑坡的徵兆,地質災害群防員為了安全,讓車輛等兩個小時再通過。
周津塬聽聞後往前方望了一眼,審視著路況,再多問了幾句對方身份。趙想容則是希望趕緊回城,她蹙眉問:「真有那麼嚴重嗎?我看那山還好好的,我們開快點,很快就開過去了。應該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