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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21:30:50 作者: 簾重
    周津塬想把雜誌還給孟黃黃,不知道為什麼,他重新看了一眼雜誌上那張芭蕾舞證書,下面簽著一個名字,字體很熟悉。

    他用手指撫過這一行字,皺起眉。

    周津塬握著雜誌不發一言離開。剩下孟黃黃和蘇秦面面相覷。

    「你在和周大夫相親?他不是和我姐在一起嗎?」蘇秦一邊說一邊提醒孟黃黃。

    孟黃黃震撼於周津塬的清冷容貌,隨後被這聲「大夫」拉回神,今天的相親對象,貌似是個醫學博士,周醫生?周津塬?自己條件是有多差,大嫂居然介紹一個二婚男?那還不如滾回飯圈去追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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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個人的字體,隨著年齡增長都會產生變化。

    十幾歲的時候,人會逐漸形成專屬的字體風格。周津塬記得,許晗剛開始和他通信,字體歪歪扭扭,隨後慢慢規整。

    周津塬自認他把幾百封信讀了太多遍,實際上,他過於挑剔,讀得次數最多的,也只是許晗寫字最工整的那幾封。

    但是,為什麼芭蕾舞證書下面的簽名,和他此刻公寓牆壁上貼著的那封信,許晗第一次給他寫信的字體相同?

    周津塬開車前往趙想容父母家,黑暗蟄伏在四周,他的腦海里閃過很多東西。

    趙家大宅有兩種入門方式,一種是電腦自動識別車牌號,一種是在刷卡。周津塬依舊有她家的進門卡,已經凌晨兩點,趙父趙母都睡下,周津塬把車緩慢地停在車庫。

    趙想容把她學生時代的很多證件,一股腦地都放在書房裡。說是書房,但只有各種時尚雜誌,厚厚地堆積。

    周津塬隨手打開燈,打算找到趙想容芭蕾考證。

    他在書房裡找到很多東西,最多的是相冊。趙想容童年時期就極漂亮,留下各種跳舞和玩耍的合影,周津塬突然看到,柜子最底下有個照相薄,好像是趙想容刻意隱藏在裡面,他隨手取出,剛翻到第一張合影時,突然窒息了片刻。

    趙家那時候就用彩色相機,小趙想容穿著一個小紅裙,彎腰摘花,她梳著短髮,臉色淡漠,看不出是如今嬌滴滴的美人。而在旁邊,有人對著鏡頭笑得極為燦爛。

    很長時間內,周津塬沒看到過許晗的影像,但她的樣子還清晰在他腦海里,就像一顆停止生長的智齒。不過,周津塬從來沒有看到過許晗這麼熱烈地笑過,他低頭看著照片,身後門突然打開。

    趙奉陽鬼魅一樣出現,穿著深色的浴袍,頭髮上滴水,伸著殘肢,正坐在輪椅上冷冷地看著他。

    「你在我家幹什麼?」

    平常,趙想容不在父母家住時都緊鎖著門,沒有她吩咐,任何人嚴禁亂動東西。趙奉陽今晚看著她的房間亮起燈,特意趕過來看看妹妹,不料撞到了周津塬。

    他的出現令人驚訝,趙奉陽坐在輪椅自己轉進來,伸手奪過周津塬的相冊。他眼中驚訝划過,這也是趙奉陽第一次看到這些照片,上面不僅有趙想容和許晗,還有趙想容和他的合影。

    周津塬沒出聲,繼續去找十多年前的芭蕾舞證書。

    「豆豆呢?」趙奉陽眯著眼睛,過了會才抑制住驚訝,抬頭看著周津塬的背影,他緩緩地問,「你在找什麼?」

    「趙想容讓我來的,」周津塬依舊很從容,即使他在撒謊,「她說我有任何問題,都可以在這裡找到答案。至於你,你又在這裡幹什麼?」

    趙奉陽不確定周津塬的話是不是真的,但很快,他就作出決定。

    「滾出她的房間。」趙奉陽冷冷地說,「這裡是我們趙家,不是你想來就來的地方。」

    周津塬似笑非笑:「你希望我滾到哪裡,香港?」

    趙奉陽沉默了幾秒,周津塬提起嘴角,諷刺地一笑,顯然失去的獎學金里有趙奉陽的手腳,也許趙想容不知情。但奇怪的是知道這一點,他卻微微煩心。

    「你知道嗎?周津塬,我這麼多年對你一直手下留情,不是因為我對許晗的死感到內疚。」趙奉陽淡淡地說,「假如死的人不是許晗,假如是豆豆出了一點意外,任何別的男人傷害了她,我就會變成世界上第二個你,我也會花一輩子為她報仇。所以某種程度上,我尊敬你。」

    周津塬沒理睬趙奉陽,繼續在那堆證件里翻檢,他想看到趙想容的芭蕾考級證,那裡有一根線,一根他忽略的線索。或者說,周津塬想把一切和許晗有關的東西,記憶的片段,都拿回來,放在身邊,絕對不會落在任何人手裡。

    他眼睛一亮,因為終於看到那幾個芭蕾舞證書。

    此時此刻,他親眼所見,趙想容的簽名和許晗給他的第一封情書字體一模一樣。以前,周津塬會如墜迷霧,現在,他只是把那證書揣到懷裡,打算離開。

    「我剛開始來趙家的時候,豆豆和立森總是欺負我,」趙奉陽突然開口,這個秘密也在他心裡憋著太久,「有一天,我假裝被她騙到了花園裡的小木屋裡……」

    周津塬稍微頓住腳步。

    「我養父養母鬧離婚,兩個大人整天都不在家,保姆也不盡職,」趙奉陽按了按眉毛,真奇怪,這麼虛弱的男人,說話和眼神總像帶血一樣,「三天後,我終於帶著那些大人去小木屋……她被關了三天。發著高燒,差點死了。等她清醒後,趙想容沒有告訴任何人,是我把她關在小木屋裡。我養父養母至今還以為我是她的救命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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