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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21:30:50 作者: 簾重
蘇秦說:「姐,你不是在做藥代嗎?買套西服唄,人靠衣裝佛靠金裝,你看看你這大衣,雖然便宜,但也要整齊點。你看都是毛球,你也不修理一下。」
蘇昕抿抿嘴:「別人才不會因為你穿什麼衣服而尊重你。」但還是拗不過弟弟,隨手拎出來一件正式點的一步裙。
造型簡單,適當展現身材,顯得整個人的膚色極白。
蘇秦是一個小直男的審美,左右看看,覺得不錯。但他不知道怎麼就想起孟黃黃,那頭黃頭髮和皺巴巴的衣服,打了個哆嗦。
結帳的時候,蘇昕趁著蘇秦不注意,又飛快地往塑膠袋裡塞進一條紅色的絲絨連衣裙。
等到兩人見面,周津塬已經先到了咖啡館,正站在玻璃門前。
這位周醫生剛理了頭髮,髮型極乾淨,因為有著一雙鐵石心腸,面孔白皙,沒有一絲皺紋,顯得比真實年紀小了很多。
他真像神仙,不為生計病痛憂慮,錢和感情也不是問題。
周津塬接受她的打量,他慢慢地說:「想躲我?」
蘇昕愣了下:「什麼?」
周津塬看著她:「你年紀小,本來就沒什麼人生規劃,親人一直生病,家裡負債,自己還想讀書,學校里大概也沒幾個朋友能幫你——但你在我面前很安靜,幾乎從不說這些。」
蘇昕靜了好一會。她輕聲說:「都是命。我也只能往前走。」
蘇昕心中五味陳雜,她不打算和周津塬單獨相處,趙想容那一巴掌,把她的什麼自尊都打落了。但是,周津塬此刻就這樣安靜看著她,他向來沉冷的臉色有點蒼白。
過了一會兒蘇昕才明白,周津塬剛剛根本沒有對她說話,他此刻來找她,僅僅是想在她的臉上看到許晗。
她有點難受,然後想,他妻子會不會更難受。七年的婚姻,這樣的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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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想容覺得,她前所未有地解脫了。
趙想容一點都不介意擔上「自己先出軌」的「罪名」。在粉紅豹的價值觀里,別人怎麼評價她,她根本連睫毛都不帶多眨一下。
何況跟醫生結了婚,趙想容也慢慢被帶成一個達爾文主義者,一個無神論者。面對困難,就學著周津塬的信念:只有強者,才會承擔更多的責任。甚至是,不屬於他的責任。
她年後一上班,更沒有太多時間為離婚傷感。
司姐昨晚飛香港開會,但她逼著他們幾個大編輯,下午一起開視頻會議討論周年慶。
她們雜誌社,每年五月創刊日都會舉辦一個類似紐約大都會藝術博物館慈善舞會Met Gala的那種大中華時尚盛宴,邀請明星出席,頒發獎狀,再把所有收入和贊助捐出去。
說起來很俗,操作起來更俗。
但是司姐不認輸,她們雜誌的競刊去年搞了非常奢華風格的晚宴,買了當晚微博的全部熱搜,非常出風頭。
司姐看著眼熱,也打算效仿,更要她們幫著想方案。
只不過最近網絡環境不是很好。微博這兩天最熱門的一條討論是,「國家科技進步獎為500萬元,明星拍一部戲的收入就過千萬——這現象是否合理?」
也不知道誰帶節奏,她們雜誌剛放出塗霆的一張精修圖,噴子就在微博底下,瘋狂評論說什麼她們請肇事明星拍封面,什麼明星拿這麼多錢,科學家收入這麼少,明明科學家才推動世界發展。這代表社會失衡,三觀教育失敗,長久以後,所有孩子都只想當吸金偶像,沒有人想當貧賤的科學家云云。
她們雜誌就以這種詭異的姿態,被罵上了當天的熱搜。
司姐倒是無所謂,罵就罵唄。撕,向來是時尚圈的一種傳播方式。何況,這算是她們得到很多時尚圈外的KOL點評和轉發的好機會。
但趙想容把新媒體組叫過來,也順便給手下那群小編輯和新來的幾個實習生開會,她問他們怎麼看待這問題。
底下七嘴八舌。
有的說,噴子純屬仇富,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有的說,明星來錢確實太快了,社會不公。有的說,這個社會本來就虛榮,價值觀有問題。
反正,說什麼的都有。
趙想容似笑非笑地聽著,最後,她拍拍手。
「世界上哪個國家,都是明星賺錢最多。光是一個英國女王,納稅人每年就得花多少錢供著她?她,也是最高端的娛樂明星。其實,人只要活著,生活里會遇到不同程度的痛苦。當我們身體不舒服,可以看醫生吃藥開刀。但當我們精神不舒服,怎麼辦?也就只能追追星,看看電影電視來緩解。那些明星和偶像,他們確實沒有推動科學進步,但是,他們創造出來的作品,豐富了我們的業餘生活,甚至他們存在的本身,也會減輕我們精神上的痛苦,給我們帶來歡笑和感動。這,就是他們獨特的價值。」
會議室很靜,趙想容穿著精緻的長袖襯衫和過膝蕾絲裙,她抱臂靠在桌子上。
「說說我們的工作吧,我們為什麼要做時尚雜誌?那些明星,那些奢牌,那些設計師,真的就是我們的服務對象?不,我們的服務對象永遠是讀者。我們尊重讀者,我們真誠地想讓讀者知道,在衣著打扮和審美購物領域裡,設計,有著不同的形式,美,有著不同的可能——這,才是我們做雜誌的初衷。你必須認同這一點,你必須相信精神有價值,只有這樣,你才能繼續在這個勢利的行業里前進。否則你會很痛苦,會心態不好最終變成噴子,覺得這世界永遠充滿不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