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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21:30:50 作者: 簾重
在幾次探望中,趙想容多次問過趙奉陽,他出車禍那天晚上,到底為什麼拐去周津塬的醫院。趙奉陽只是高深莫測地挑眉,並不肯回答。
「這是什麼?」趙想容稍微斜身,她撐著餐桌,想隔空打開那牛皮紙袋。
趙奉陽卻攔住她,輕斥道:「我想先給爸媽看。」
趙想容一揚眉:「我想先看啦,這裡面裝著什麼?」
趙奉陽不動聲色,趙想容的心一沉,趙奉陽是不是也知道周津塬和蘇昕的事情,那麼,他知道他倆離婚了嗎?
她下意識看了眼周津塬,他依舊錶情平淡,即使目光微有變化,也不過是輕度的傲慢和不屑。
趙父也說:「豆豆先坐下,讓你大哥把他的話說完。」
陳南卻隱約覺得三個年輕人的神色都不對:「奉陽,把你手上的東西。」陳南說完後,她甚至親自起身,從趙奉陽手裡拿起牛皮紙袋就要拆開。
就在這時候,趙想容突然搶先開口。「爸,媽,我有一件事要告訴你們,我和津塬離婚了。」
房間裡像驚堂木落下後的死寂,一根針墜地,仿佛都能聽得「砰」的一聲。
所有人都在望著她,周津塬卻慢慢地後靠在椅背。
趙想容原本想維持冷艷,但不知道為什麼,她噗嗤就笑了。
好像她宣布了這消息一說,之前鬱結在胸口的煩躁就此消散,趙想容就只想一吐為快:「我倆已經辦完所有手續。本來想等過完年後告訴你們,但怕影響你們心情。就沒說。」
趙父率先反應過來。他和陳南換了個目光,把酒杯放回桌面,並沒有先開口。
陳南手中繼續撕著牛皮紙袋,口中對周津塬道:「讓津塬來說,你倆怎麼回事,吵架了吧?」
趙想容再次輕快地強調:「沒有吵架,我們離婚了,我說的還不夠清楚?」
趙父終於略微動怒:「你媽現在問你話了嗎?閉嘴,讓津塬先說!」
就仿佛一列向來平穩運行的火車,半秒內失控地衝出軌道。
周津塬定定地望著趙想容,她的長髮垂在胳膊旁,閃閃發亮。他就像看一名愚蠢的陌生人,但是,她在玩真的,對嗎?那離婚證是真的,對嗎?
趙想容再次搶在周津塬面前開口。她以當初在兩人婚禮上,說「我願意」的平靜語氣說:「津塬當然不好意思告訴你們。因為,是我出軌了,是我先提出要離婚,而且,我倆現在已經離了。」
陳南已經在對面,撕開了牛皮紙袋,她抖了抖,卻發現是空的。
趙奉陽依舊無力地癱坐在輪椅,他很虛弱,但眸中震驚欣喜的光芒在交錯閃耀。隨後,他對著周津塬,露出一個非常具有惡意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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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分鐘後,周津塬獨自站在客廳。
即使是他,依然需要時間才能消化剛才的尷尬和驚訝,還有一個擺在眼前的事實:他和趙想容確實離婚了。
原來這不是狼來了的玩笑,趙想容就這麼堂而皇之的說了。但至於什麼友好分手,體面的夫妻關係,這在粉紅豹幼稚的人生觀里,根本不存在。她做任何事情,必定要把全世界都攪和得天翻地覆才對。
周津塬試圖在自己的情緒中,找到對趙想容的歉意、憐惜乃至挽回。
都沒有。
他只有一種巨大的解脫感。
護工把趙奉陽的輪椅推出來,準備送他回醫院。車就停在門口,但出了別墅大門,依舊有冷意傳來。趙奉陽畏縮了一下,護工連忙在他的膝蓋上,披上一層皮草保暖。
他剛推上車,聽到後面有動靜。
周津塬取了外套,他居然也跟著趙奉陽上了車,淡淡地說:「搭個便車,我也要回醫院。」
一路上,兩個男人都無話,旁邊的護工卻覺得如坐針氈。
周津塬在腦海里思索了一圈,他想,父親猜對了。
趙奉陽那晚,確實看到了自己和蘇昕的照片,他就是趕去醫院找自己麻煩的。但是,趙奉陽知道他車禍的真相了嗎?他今晚拿出這個信封,要幹什麼?趙奉陽對蘇昕的存在,又是否有威脅?
從最開始的無謂,周津塬突然發現,他好像慢慢地對蘇昕小姑娘開始上心了。
片刻後,周津塬在黑暗中無聲笑了一下:「我把她還給你了。」
趙奉陽睜開眼,更為寒冷地笑了:「你也配?」
黑暗中,他模模糊糊地說:「我是殘廢,卻不是孬種。你以為,我不對趙想容下手,原因是什麼?我很早就想強迫她,周津塬,你不會以為我顧忌著親情倫理?但我告訴你,趙想容很小的開始,她就比我更懂怎麼在社會上生存,她只是……她只是不想表現出來。」
周津塬察覺不對,他一個翻身,就讓趙奉陽在自己腿上平躺。
趙奉陽已經出現了心臟驟停,周津塬一邊進行胸外心臟按壓,一邊喝令司機:「快點開!」
趙奉陽被推進ICU,光影刺入到每一個視錐細胞,
他記得許晗,那個白衣少女在很長時間內,是唯一能自由出入趙想容病房的人。兩個女孩經常坐在醫院裡的小花園玩。
但許晗的車禍發生,趙奉陽就知道,他和趙想容已經沒有任何可能。
「豆豆……」
這是趙奉陽腦海里最後一句話,他好像又恢復初見,趙想容從大門跑進來,她走路的姿勢好看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