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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21:30:50 作者: 簾重
周津塬還是垂著眼看著她,但他沒吭聲,兩人之間只剩下沉默。
趙想容感覺周津塬的按摩一直沒停,她心裡悶,又覺得身心俱累,想抽回腿,卻被他牢牢握著,怎麼逃都逃不了。後來布洛芬起了作用,小腹的絞痛慢慢平息,身上不再那麼寒冷。
只不過到最後,依舊沒有等到周津塬的任何回答。
他大概也是不屑回答吧。
到了第二天早晨,趙想容獨自在自己房間醒過來,旁邊無人。
她幾乎以為昨晚是夢境,走進客廳,桌面擱著周津塬去醫院前匆匆買來的一份早餐,才知道不是。
趙想容坐在沙發上喝咖啡,再次看著兩人的結婚照發呆,一方面排山倒海地恨自己恨周津塬,一方面卻也在替自己和周津塬找藉口,總覺得這日子其實還能瞎著過。
蘇昕能有多重要?男人就是喜歡個新鮮勁兒吧,還是拖著吧,拖著拖著,什麼新鮮感都沒了,離不離婚無所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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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點鐘趙想容的鈴聲響起來,司姐從美國回來了,讓她出來一起吃brunch。
趙想容得到耳報,高層會議又吵架了,每當這時候,司姐都要沒頭沒腦地罵趙想容泄恨。也沒什麼原因,可能趙想容心理素質最好,司姐就要對她越嚴厲似的,表現出對一切的掌控權。
果然,司姐說情人節的選題非常失敗,罵了她一頓不上進。趙想容懶洋洋地聽,老上司罵她幾句,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唄。
司姐又找她要塗霆的拍攝方案,趙想容無意看到,塗霆昨晚終於在微博上更新了一張自拍。
塗霆斜斜地坐在錄音棚的中間握著話筒,在滿是灰塵的光芒中低頭,側影發紅。他沒有看鏡頭,脖子上掛著監聽耳機,露著非常硬朗的鼻子和下巴輪廓。
整張照片的意境不賴,依舊是讓粉絲死心塌地的顏值。
司姐學美術出身,她看一眼就說:「後面的影子沒p,這孩子怎麼了?」又說,「他招品牌喜歡。我們多借一點戒指,項鍊和手錶,帶帶副牌。」
趙想容點點頭,表到時候不滿意,後期p上去也可以。
司姐下午要參加一個年會,讓趙想容和自己一起去。
趙想容婉拒了,她目前沒心情去那些華麗的地方,她猶豫片刻,含糊地把趙奉陽遭遇車禍的事情說了。
司姐還不知道這事故,她想出聲安慰趙想容,但一抬頭,趙想容收拾東西,又準備溜了。
「我今天去陪我大哥床了。老大,bye。」
趙想容不喜歡別人同情自己,一部分是驕傲,一部分是她沒辦法接住那些情緒。
但無論是趙奉陽和周津塬,她今天都不太想見。
趙想容把車慢吞吞地開到醫院門口,坐在車裡玩了半天手機。她隨後啟動車,沿著熟悉的路來到熟悉的敬老院。
也許是女人的直覺,一進房間門,趙想容就感覺不對勁。
她蹙眉看了半天,很快發現房間裡多了幾塊白色粗布,蓋在桌面和電視上面,很老派的做法。趙想容不喜歡這樣,她喜歡什麼家具都暴露著,定期讓人除塵。
許晗的祖母看著趙想容,總是慢一拍地反應。
趙想容已經換上笑臉,她親親熱熱地撲過去,摟著老太太的脖子:「奶奶,我來看您了。您還認識我嗎?」
隨後,趙想容問了幾個「我是誰?」「今天星期幾?」「你中午吃了什麼?」「早上吃了什麼?」這種簡單問題。
老太太渾濁的雙眼看著她,大著舌頭,「啊啊」了幾聲。
許晗祖母的腦子越來越糊塗,還一直有哮喘。趙想容取來一張紙,她居然是個左撇子,把電話號碼背一遍,讓老太太讀了一遍。
隨後,她又在白紙上,寫下了「豆豆」兩個大字,微笑說:「我是豆豆呀。許晗的好朋友,您還記得我嗎?」
趙想容像台複讀機,一遍遍做自我介紹。
終於,老太太遲疑地說:「豆豆?我知道你啊,我知道,我孫女。」聲音有點茫然得大,又好像恢復了什麼意識。
趙想容把紙撕的粉碎,扔到垃圾桶里,她想說什麼,但一個沒憋住,自己噗嗤笑了,又親了老太太布滿皺紋的臉頰兩下。
「嚇死我了,我還以為您又把我忘了。」趙想容毫無陰影的笑容,目光清澄,像陽光般地照亮房間,「我叫趙想容,不過,豆豆這名字更好記,對吧?」
在趙想容的帶動下,老太太很快變得話多了起來,她握著趙想容的手,反覆地囑咐她:要好好念書,要努力工作,要對領導態度好恭敬一點,不要吵架,任何問題都可以好好說,出門在外多帶錢……
趙想容邊聽,邊從包里拿出護手霜,給自己擠了點,再給老太太抹在手上。
她低頭掩飾眼淚,許晗祖母的阿爾茨海默更嚴重了,已經分不清楚她是誰。不過,祖母還是努力把老一輩人認為對的東西,告訴自己孫女。
但是,趙想容一走出老人房間,她的眼睛和臉都冷若冰霜。隨後直接找到看護,手裡捏著那幾塊麻布以及那黃桃罐頭做成的花瓶。
「查一下走廊監控,這幾天有誰來看老太太了。我要看你們的訪客表。」
儘管有所準備,但當小監控屏里看到蘇昕那張臉出現在走廊,趙想容退後一步,臉燥熱,感覺有人迎面扇了自己狠狠的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