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頁

2023-09-20 21:30:50 作者: 簾重
    最初只是想閉會眼睛,思考下前因後果,但等再有意識,趙想容發現,她已經被抱到辦公室角落裡一張小小的行軍床上。白天辦公室沒什麼人,偶爾會有醫生跑進來,都是取完東西就匆匆而走,也沒人管她。

    趙想容看了眼自己的表,其實只睡了四十分鐘。

    外面好像有很小的說話聲,她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周津塬正在牆對角和一個人說話,還是那個陰魂不散的蘇昕。以趙想容的角度,只能看到那女孩子的五官很淡,說話的時候,喜歡用手指繞著頭髮,站又不站直,在高大的周津塬顯得小鳥依人。

    趙想容聽到她輕聲說了句什麼,周津塬沒有回答,他回過頭,身後沒有人,趙想容已經退回到辦公室。

    周津塬讓蘇昕離開,等再進辦公室的時候,趙想容正粗魯地翻著他的辦公桌,水杯之類的砸在地面,一片狼藉。

    周津塬掃視一眼,問:「你醒了?」

    趙想容回過頭,她居然還帶著笑。「我哥醒了嗎?」

    周津塬說:「還在手術中。」頓了頓,他再指點,「是在最下面一層。」

    趙想容愣了一下,隨後,拉開抽屜,看到了自己寄來的牛皮紙袋和那些照片。周津塬走過來,趙想容退到角落,他把快遞單裝著的合照遞給她。

    「你在找這個?」周津塬慢慢地問,「這些照片是你照的,然後寄給我的嗎?」

    他的語氣太平靜了,好像此刻做錯了的人,出軌的人,多心的人是自己。趙想容腦海中各種尖叫,她不停地往後退,貼在牆面:「你和那小姑娘,到底是什麼關係?」她絕望地說,「你是要和我離婚,對嗎?」

    「如果我告訴你,我和蘇昕什麼都沒有,你信嗎?」周津塬淡淡地說。

    趙想容抬頭,眯著眼睛看著他:「周醫生,你問我這問題之前,不如先問問自己——你自己說這話,信不信自己!讓我猜猜,你為什麼看上她,哦,我懂了,你肯定是把那個小姑娘,看成許晗的再投胎,對嗎?但我告訴你,許晗死了,那個女孩也不配,她一點也不配,她跟許晗不像……你如果真的愛許晗,如果你真的要找許晗替身,那你為什麼……」

    她喉嚨縮緊,再笑靨如花地改口說,「你為什麼不去死呢?周大少爺,你要是現在死了,我作為周家的兒媳婦,我肯定會替你孝順咱爸咱媽啊,所以,你就別有後顧之憂,趕緊追求你逝去的愛情,別猶豫了,趕緊地去死吧!」

    周津塬一動不動地站著,她知道他又生氣了,他的目光逐漸變得冷酷至極。但是,趙想容不在乎了,如果能把所有的錯誤都歸咎於周津塬,把趙奉陽的命救過來,她願意。

    「不好意思。」

    趙想容抬頭看著門口,有個護士正站在兩人後面,神色尷尬,不知道聽到多少。她是來通知他們,趙奉陽的手術成功,但他依舊陷入昏迷當中。

    第15章 15

    每個醫院的ICU里都會流轉著鬼故事。情節老套,無非是病人在事後說,他們靈魂出竅,看到有什麼白衣或牛頭馬面走來走去。

    周津塬有時會想起許晗,她去世時有沒有看到什麼。他記得,她曾經說過,最想去的地方是法蘭西,還有那句,如果我像瑪麗皇后一樣化作斷頭台上的露水的話,它會不會像她的愛犬迪比一樣追隨我投身於塞納河裡呢

    這是《名偵探柯南》,灰原哀的一句台詞。「我經常和我妹一起追名偵探柯南。她總是猜不著兇手,個性傻乎乎的。」許晗說幾句,蹙眉不提。

    後來許晗過世,周津塬無論怎麼查,他都沒有查到許晗有這麼一個妹妹的存在。

    趙奉陽被推往重症監護室的病房。趙想容剛一露面,就被警察、其他醫生,以及趙氏企業的幾個律師,甚至還有晚報記者團團圍住。

    她煩躁地說:「都走開,你們是誰?」

    周津塬皺皺眉,走過去,把她從那些人當中拉開。

    局勢倒也沒有慌亂,趙父目前依舊在集團掌權,擔任董事長,但以趙奉陽對妹妹那種痴迷,他的很多第一代理人寫的是趙想容的名字,她也是趙氏董事會的成員。

    警察告訴趙想容,交通監控鏡頭拍下來的車禍過程:當夜大霧,趙奉陽的車開得不快,有一名行人突然橫穿馬路,趙奉陽的司機及時剎車,豪車的性能靈敏,並無大礙。但就在趙奉陽的車準備右拐進胡同,沒有打轉向燈,右面車道的車沒減速,司機踩下油門切車,拐角處卸載完貨的小貨車突然撞上來。

    車被撞了九十度,直接橫到欄杆。司機被安全氣囊護住,后座的趙奉陽沒有系安全帶,他的身體在寬大的車體內隨著慣性被甩到前方,隨後,重重地撞到頭部。

    趙奉陽天生體弱,又有殘疾,他的健康就是趙家拿厚厚的鈔票精心燒出來的。但此刻,他的情況不容樂觀。

    進手術室搶救的同事輕聲告訴周津塬:「血栓嚴重,肺和腎都有衰竭,……」

    他同事說了幾句就尷尬地停了,因為周津塬拋下她,再次朝著趙想容走過去。

    趙想容自從告別警察後,就不停地低頭在發簡訊。她的表現如常,沒有哭泣。除了把之前的快遞袋緊緊地抱在懷裡,好像這是她唯一關心的事情。

    但是等趙想容坐在周津塬的車上,她看著窗外,天又黑了,黑黝黝的街道。趙想容突然平聲靜氣地問他:「老公,現在你開心了嗎?」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