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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21:30:50 作者: 簾重
    塗霆同情地看著她,卻暗自思考貿然出國多日,也沒和自己的父母打招呼。也不知道他們看到新聞有什麼感想,不過,塗霆的父母從不樂意兒子當藝人,全家上下,只有他下崗的大姨最支持他,還親自當了他經紀人。

    林大姨的做事風格,塗霆早有耳聞,也知道她得罪不少人。不過,每當他遇到事情,就像這次出了車禍,林大姨比起擔心商業影響和資源流失,第一反應是像老母雞一樣把他呵護在翅膀下,先行送他出國。

    這方式很粗暴,也沒什麼情商,卻給塗霆帶來一種很淳樸的安全感。只是隨著事業的迅猛發展,塗霆也知道,他必須換個更專業的經紀團隊。

    塗霆把趙想容送到登機口,他靠在牆壁,終於給國內的助理打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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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家的關係很廣,趙想容先搭乘私人飛機到米蘭,直飛回國。

    趙奉陽的車在經過一個路口,和旁邊超市里飛速逆行的拉貨卡車發生嚴重相撞。車禍非常嚴重,他和司機還在ICU,而肇事者已經被警方拘留。

    趙想容的母親在電話里哽咽:「這麼多年,我早把他當成親兒子……」

    趙奉陽的親生父母曾都是趙父手下,但後來,夫妻雙亡在海外,趙父把這個孤兒領回家,堅持讓這孤兒改名姓趙,趙父在外面做生意,好像也有點不清不楚的,趙想容母親大發雷霆,認為趙奉陽是趙父在外面的私生子,非要去驗DNA,

    趙家那會的海外擴張生意出了問題,資金鍊斷裂,回家又因為養子吵架。他們夫妻都是成功的生意人,脾氣都很硬,分居半年,處在離婚的邊緣。

    整個家都支離破碎。趙想容也討厭這個名義上的大哥,災難的源泉。她最初不理睬他,隨後在二哥的帶動下,殘酷地捉弄他,把趙奉陽的殘疾看作怪物和笑柄。

    孩子的天真,也是種殘酷。粉紅豹小時候被寵壞了,做什麼都理直氣壯,全世界遵從,於是這欺凌越演越烈,直到她準備遣走其他傭人,把趙奉陽獨自關在大宅邊緣的木棚。

    但是最後,是趙奉陽反鎖上了門,他送給了女孩陰沉的一眼,就把趙想容留在寒冷寂靜的木棚。

    小女孩在第三天深夜,終於被父母發現,她高燒不醒被送往醫院,也就是在住院期間,趙想容遇到了她的好朋友,許晗。

    專機只配備一個機長和一個機乘人員,給她拿來毯子。飛機外面的夕陽一點點的沉落,半抹美麗的紅色,照在趙想容的臉龐上,帶著股堅決的絕美。

    她避免往最壞的方向想。

    「有酒嗎?」趙想容輕聲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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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幾個小時的飛機後,趙想容回國,匆匆出現在醫院裡走廊。

    長途飛行後,她濃密的捲髮垂到胸口,露著清冽的手腕骨。周津塬正在和他同事談話,看到她,走過來。

    趙想容左右看了一眼,沉聲說:「我爸媽呢?」

    「昨晚守了一夜,我讓他們先回去。」周津塬也聞到她身上濃厚的酒味,他聲色未動,伸手想把趙想容拉到身邊,她平生第一次把他的手輕掃下來。

    周津塬淡淡說:「還在術中,我們需要等。」他穿著白大褂,雙手插兜,身形削瘦,職業性的穩重和男人特有的薄涼。

    他把她帶到自己的辦公室,回頭時,趙想容還停留在門口。她問:「我大哥在哪個路口出的車禍?」

    「華遠路。」他說,「所以很快就送到我們院。」

    趙想容的臉扭曲了:「他會死嗎?這是意外還是什麼,我要去警局,我要看當時的監控攝像……」

    「岳父岳母已經在問這事了。你如果擔心,我送你回你父母家。」周津塬說。

    「我哪裡都不去,我要留在這裡等消息!」趙想容不知不覺地嚷嚷起來,她憤怒地說,「你為什麼總跟我對著幹?」

    周津塬深吸一口氣,已經有不少醫生好奇地打量他們,骨科全部是男醫生,周津塬關上門前,解釋一句:「這是我夫人。」

    周津塬的辦公桌整整齊齊,趙想容被按到他的座位,她目光滑過,桌面是一些文件快遞。她想到自己臨走前,把拍的蘇昕和周津塬的照片寄過來。

    趙想容從回程飛機時,腦海里就浮現出一個荒謬猜想,難道快遞出了差錯,趙奉陽知道了這件事,他要找周津塬對質,在去醫院的路途中發生了車禍。

    「現在還在搶救,一有消息,我告訴你。」周津塬說,他的聲音很平穩,「他腿的情況,你也知道。不過你放心,是林教授在裡面——容容?」

    周津塬把又要往外面跑的趙想容重新按在座位,他去隔壁科室,找別的醫生要了點花草茶,用自己的保溫杯泡了茶。

    他接開水的時候,順便跟岳父岳母家的人報平安,趙想容的二哥趙立森也知道消息,據說在路上。等他再回來,趙想容正趴在他桌前,一動不動。

    周津塬以為她在哭,走過去一看,她精疲力盡地睡著了。他俯身摸了下趙想容的耳朵,燒成嫣紅色,再借了體溫槍測量,果然,她有點發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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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想容已經連著二十四個小時清醒,眼睛灼痛,頭腦也沉。

    她一直覺得,自己直覺向來很好,但是又好像在很多災難前非常遲鈍。比如趙奉陽把她獨自鎖在木棚的那個夜晚,許晗在ICU去世的白天,遇見周津塬的瞬間,她總是像個螺絲釘,任災難捶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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