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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21:30:50 作者: 簾重
說完這句話,趙想容就先垂下眼睛。
她不想看到周津塬此刻的表情,無論是略有沉吟還是深思熟慮的掩飾。
趙想容心裡再次冒出對蘇昕的強烈不忿。太噁心了,周津塬是她心中的小王子,永遠高高在上,他怎麼能看上一個酒家小姐?這倆之間最好是真愛,如果不是真愛,蘇昕這輩子就完了,就算為了泄私恨,趙想容也絕對不讓對方好過。
休假和工作日程交叉在一起,趙想容沒讓周津塬送自己去機場。
晚上八點多的國際航班,她怕晚高峰路段堵車,下午四點就準備走。但周津塬居然提前從醫院趕回來了,又帶了包胃藥和跌打藥膏創口貼之類的。
趙想容以前做拍攝工作的時候很拼命,總是把腿撞得一塊青一塊紫。
周津塬什麼也沒說,拉開她行李包,把包塞進她包里。
趙想容不知道他是盼自己走,還是用那這一份溫情釣著她,讓她安心。到上計程車前,趙想容輕聲說:「再見。」
周津塬卻俯身撐著車門,叫了她一聲,容容。
怎麼了?
「旅途平安。」
不咸不淡的夕陽從男人身後逆照下來。
周津垣漆黑的眼睛凝視著趙想容同樣漆黑的眼睛,隨後繼續冷靜地說:「我昨天的話沒說完。我認為,一個孩子,應該在父母相愛中誕生,是不是這樣比較好?」
趙想容彎唇想扯出個明媚的笑意,實際上,她卻像喪家犬似地沉默。到機場的快速公路途中,她終於握著手機,趴在膝蓋上小聲地啜泣起來。
哭的時候,趙想容再次想到許晗。
在她過生日的當晚,許晗冒著大雨,趕來酒店。趙奉陽卻讓人在外面把攔住,兩人發生爭執,他把禮物拋到路中央,許晗匆匆前去撿的時候,出了車禍。
兩天的搶救後,許晗就去世了。
趙想容對此毫不知情,她獨自坐在餐廳,等到晚上十點,笑著吹滅蠟燭,轉身走了。
許晗最初騙趙想容,她是婊子的孩子。趙想容愣住,她疑惑地問:「婊子是什麼?」
「是婊子,是不好的女人。」許晗說。她有著純潔面孔,像任何男生的初戀。
趙想容家教好,說不出這詞,後來兩個女孩玩的熟,彼此卻老這麼互稱,一點點揶揄和很多的親密。歲數小的時候,女孩子會說一些隨便輕佻的話,彼此叫老公老婆死丫頭小婊…子,沒有距離。
她再流了會眼淚,仿佛把悲傷的東西排出體外,就止住了哭泣。
趙想容看著夕陽,她的人生還真是遇到過不少騙子啊。而在羅馬,又會遇到幾個騙子,幾個真心人?
趙想容到機場出關,掃蕩了一圈免稅店,訂了不少護膚品都寄存在機場。她又挑了兩包女士煙,準備帶到境外抽。歐洲當地也有菸草,不過價格貴,關鍵是她語言又爛,懶得用英語買。
坐上飛機,洗漱刷牙,抹上厚厚的保濕霜,換鞋,戴上真絲的眼罩,因為路上哭過,直接就疲倦地昏睡過去。也不知道多久,她突然一個激靈坐起來,發現飛機停留在地面。
這麼快就到了?
不是,國內機場起大霧,飛機延誤三個多小時,還沒起飛。
趙想容掏出私人手機,這幾天對話最多的,依舊是蕭晴。
蕭晴對周津塬出軌的事,現在比趙想容更著急:「豆豆,你出國玩歸玩,留沒留後手啊,萬一你這段時間不在,周津塬和那女的熱情似火勾搭上怎麼辦?」
趙想容懶懶回復了一句:「不用擔心。」
就在今天早上,趙想容提前去周津塬的車裡,在他的行車記錄儀的設備名單,增添了自己的手機,這樣在有需要的時候,她就能遠程看他車內的情況。而且,趙想容把周津塬和蘇昕的所有合照和簡訊信息,影印打包好,一份寄到他醫院裡去,一份寄到自己公公婆婆家。
她做這些事情的時候,快速決絕,面無表情。至於進一步計劃,見機行事吧。
機長這時候才在機艙內通知,準備起飛。
趙想容出公差,雜誌社只報銷普通票,她為了低調,和同事錯開行程,獨自加錢做的頭等艙,旁邊坐著外國人,很小聲地聊天。
當飛機穿破蒼茫夜色,趙想容已經喝了足足一瓶的紅酒,她醉到忘記所有過去和失望,又睡過去。
羅馬有新舊兩個機場,但是新機場,在趙想容眼裡也非常的破舊。
老式資本主義國家,所有的基礎設置都有了一定歷史,如今國內二線城市的機場都比它修得更華麗,唯獨機場中間擺著鋼琴,供遊人隨意彈奏。沾染灰點的的落地窗前,是持槍的警察牽著獵狗,懶洋洋在旁邊巡邏。或者說,溜達。
趙想容訂的uber來接機,來了一輛和周津塬的車型號相同的老式奔馳。當看到那車的一瞬間,她為自己欣喜感到心虛。
羅馬的冬日陰沉沉的,有點冷,路上有各種遺蹟雕塑,磕磕絆絆的青石板路,灰色的鴿子和路人不停地走。
趙想容這輩子從未單獨住過青旅,她對那種貧瘠的生活缺乏好奇和想像,早就訂了鬥獸場旁邊的老式五星酒店。
計程車停在酒店門口,玻璃門前除了金色的五星,貼著綠色的小貓頭鷹圖案。侍者年齡都很老,服務周到但不太熱情。電梯極小,她先上樓,隨後,門童才把行李送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