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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21:30:50 作者: 簾重
趙想容把家裝修到漂亮不像話,衛生間黑白配色,黃銅器皿,常換常新的鮮花,任何時候走進來,永遠的井井有條,裝飾品非常多,每個部分都保護得很完整,富麗堂皇。
從太陽西落快到凌晨,周津塬終於填好一堆表格,列印出來後,整理放在文件夾。
大門重重地響了,趙想容也滿身菸酒氣地回來。
她穿著改良過的真絲旗袍,胸口在冬日裡露得很低,外面披著斗篷,但高跟鞋穩得如履平地,新做了指甲,戴著晶亮的鑽石戒指,手指緊緊地摳著門框,胳膊上提著自己的包。
趙想容哼著歌,她脫完高跟鞋;隨後慵慵懶懶地抬頭。
周津塬已經打量完她,好看的唇微微下撇,他目光繼續看著電腦。
趙想容也沒說話,光著腳,就直直地朝著他走過來。她艷妝明眸,目光隱隱中透露點野,隨後粗魯跨坐在周津塬的筆記本鍵盤上,旗袍箍著她修長雪白的腿。
周津塬無奈地從她臀下,搶救出電腦。
「老公,給我揉肚子。」趙想容蹙眉,她一手摟著他脖子,再把假睫毛輕輕地撕掉,輕佻地貼到他臉上,「人家胃痛死了。」
趙想容以前愛空腹喝酒,還買吃夜宵,最愛的夜宵很接地氣,炸饅頭片蘸蜂蜜和鹽,一吃吃半盤。這麼病弱又這麼作,自然得了胃竇炎,半夜痛得站不起來,拼著最後力氣打了個120,救護車衝上門,周津塬當時在急診值班看到她名字都沒反應過來,他跑過來,她卻對他豎起中指。
這是剛結婚時候兩人最低程度的爭吵,趙想容往死里折磨過周津塬。逼他交出所有手機密碼,打開手機定位,逼著他說他愛她,不讓他去給許晗掃墓,後來,查到許晗的祖母還健在,趙想容搶著出錢把她安置在養老院,沒幾天,又找了理由,變著花樣跟他鬧。
非常難纏的粉紅豹。一定要讓他非常不好過,但她很美。在夜裡,足矣讓他和全部過去與世隔絕。
周津塬克制地垂下目光,他摟了趙想容一會,倒了溫水又拿來藥,耐著性子說了幾句才哄她吃。
趙想容在吃藥後突然抬頭,眯起眼睛。
周津塬立刻知道,粉紅豹又要發酒瘋了,他警覺地捏住她胳膊。
但晚了,趙想容甜絲絲地問:「津塬啊,如果我和許晗同時遇見你,你會選怎麼選?」
周津塬沉默地僵立著。這個問題,趙想容問過他無數次。
「我討厭許晗,情書有什麼了不起?會畫兔子又怎樣,溫柔怎樣,許晗是一個婊子。」趙想容愉快地,就像話劇演員念台詞一樣抑揚頓挫地說。
周圍的空氣像水銀一樣,在兩人間沉默又有毒地流動。
你以為,失去真愛就是最悲傷的事情,但最悲傷的是,他必須聽任原本最瞧不起的人詆毀自己失去的真愛。而有時候,周津塬發現他居然會為趙想容辯解和開脫。她只是蠢,但沒有任何惡意。
趙想容說完後就天真地笑了。
她醉了。這個遠離艱難生活的寵兒,又開始脫那精緻的皮囊,還來撒嬌:「周大夫周大夫,我難受,你幫我檢查身體吧。」
旗袍勾勒得她曲線極好,趙想容大學時期當過兼職模特,拍過泳裝和暴露造型。
周津塬聞著趙想容熟悉的芬芳馥鬱氣味,以及她皮膚上沾染的煙氣,酒氣和其他香水的氣味,心中竄起好笑。
有些孩子在很小的歲數,就意識到性別和外貌屬於一種優勢,他們會利用這一點達到目的,甚至輕而易舉地去折磨別人。她真的貪玩,真的什麼都不怵。
趙想容是這樣的女人,他其實也是這樣的男人。然而這行為本質很膚淺,甚至低級,把很多複雜感情曲損為簡單的性衝動和調戲。粉紅豹有靈魂嗎?不存在。
不過幸好,他也早就是空心人
周津塬輕輕推開她,他站起身,徑直走到自己的臥室。但門關上前,周津塬又握住把手:「容容,到我這裡來。」
趙想容下午參與一個奢侈品牌宣布新系列在華首發的發布會,那裡匯聚很多時尚博主和中外模特。巨大又閃閃發光的廣告牌後面,高級編輯和公關竊竊私語,交流各種信息。
她認識的人多了,其中人渣的數量自然也就多了,被灌了好幾杯冰冷的雞尾酒,等回辦公室加班,和品牌方訂了下次廣告拍攝在新疆伊犁的終案,又和同事喝了香檳慶祝。
趙想容支撐著回家,看到周津塬那雙冷靜的眼睛,放下警惕,她也不知道自己嘟囔什麼,就記得頭痛,隨後被他拉進臥室。
她恍惚做了個夢,忘記時間。
一個荒蕪的灰色花園,自己每天進去除草澆水,一切收拾好,直到有一天,門被鎖死,她圍著外籬笆走了一圈,才發現這個花園還有別的門,原來,自己並非花園裡唯一的主人。
遠處,許晗穿著棉布裙子。
「兔子,你真的很傻。」許晗還是黑髮,白皙的臉龐,「你怎麼還能那麼傻!動動腦子!」
趙想容眨了眨眼,巨大的安心與惱怒中,她想質問許晗:為什麼撒謊。在早熟的年紀,兩個心思相同玲瓏的女孩,一場無知且自以為是的遊戲,從來不知道能困住彼此的一生。
突然間,一股猛烈的水柱激在趙想容的臉上,把她迅速帶離回憶。
趙想容尖叫一聲。她睜開眼,周津塬正舉著噴灑,面無表情地注視她。冰冷的水擊打面孔,殘餘的酒氣從她鼻孔耳朵眼睛裡噴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