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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21:30:50 作者: 簾重
    她側頭望去,依舊是自己的偏好類型。

    在路燈昏暗的小花園,趙想容將對方堵在道路中央。

    昏暗燈光,唯獨女孩子的雙頰在雪白髮光,一條半透發閃的猩紅色襯衫裙,布料質感極好,纖細的腰肢圍著loewe的腰帶,帶著令人側目但又無法挪開視線的囂張微笑。

    「同學,認識一下?」她約男人時沒有任何羞澀,尾調得意洋洋地上調著。

    周津塬平日裡說話很少,臉上的神情有種難以描摹的□□。過了會,他面無表情地回答:「謝謝,我不辦電話卡。」

    粉紅豹此生頭一次傻眼。周津塬居然把自己當作了在大學裡推銷電話卡的學生!沒等解釋,對方頭也不回地離開,影子拉得極長。

    趙想容啼笑皆非之外,也不失落。

    回去後打聽了一圈,知道周津塬是本校的在讀醫學博士,學霸,單身,巧的是,趙想容舅舅和周津塬的父親都是大學的榮譽校董,彼此父母間還有生意聯繫。

    粉紅豹記住了周津塬。

    理而所當然,在某個七拐八拐的婚宴,兩人又碰到一次。

    隔著五六個來賓,趙想容托著腮,她精心打理的頭髮像海妖般垂落如玉的肩頭:「噯,你手裡的喜糖看起來比我的更好吃。」

    面對似笑非笑的勾搭,周津塬的反應依舊冷漠到極限,不經心地看著台上的室內樂隊,神情模糊冷淡,男人睫毛纖長,半天才一眨。

    一種無聲又徹底的忽視。

    趙想容偷蜜撓人般的笑容一點也沒變,兩個人就在沉默中互相燥著。直到身邊那些閒聊長輩們的注意力也被吸引,紛紛開始打趣。

    趙想容斂起風情,安之若素地和旁邊人聊天,周津塬則因為態度不佳,被數落了兩句,他眼睛很深,眸光低垂越發寒冷。

    趙家的長輩很快就知道,趙想容對他有意思,把周津塬的情報更進一步打聽清楚。

    周津塬,鑽石級別的金龜婿,少年時期有個因為車禍去世的前女友,據說,這件事讓周津塬整個性情都變了一個樣,聲稱後半輩子與婚姻戀愛無緣,就此單身一輩子。

    飛鳥痴戀游魚,豺狼被毒蛇引下深淵。

    趙想容一改曾經的灑脫,她纏了周津塬三年,又對父母磨了三年,靠著雙方家庭方面的壓力,二十六歲那年,穿著以色列冷門牌 Liz Martinez 婚紗硬嫁給他。

    在婚禮上,新娘非常美,拖著驚人又漫長的婚紗後擺走過來,一笑傾城。

    結婚七年,周津塬對趙想容的態度,依舊如同冰山,只負責存在、移動,碰撞,和流逝。每日回來,兩人話都說不了幾句。

    趙想容對這一頭熱的狀態不以為苦,反以為樂。她性格開朗,社交眾多,丈夫不約束她,她更樂得逍遙,何況還當了一個時尚主編,日日笙歌地熱鬧。

    要說唯一不好,就是年紀逐漸增長。

    趙想容如今的皮相依舊非常抗打,遠觀近看是二十五六的絕色,皮膚和身材都是一等。但她的真實歲數三十有二,兩邊父母都委婉地催著該生個孩子,周津塬在旁邊沉默著沒表示反對,那就是代表他同意了嘛。

    也就這當口,周津塬出軌了。再一細查,對方居然是一位夜總會裡的小姐。

    趙想容是自小就萬花叢中過養成的性格,卻也帶著一丟丟兇狠的自我,受了些微的委屈,拿起身邊任何一樣尖器反擊。

    剛和周津塬結婚那兩年,她用鑲鑽高跟鞋把窗戶敲碎,摘了牆上的畫框直接扔出去。

    但趙想容得知周津塬出軌一事,除了最初的震驚,整整兩個月都過去,她把家裡書櫃那三百本書囫圇吞棗讀了一遍,還報了個法語班,居然把「脾氣」這詞從字典里生生扣掉。

    兩人繼續相敬如冰地過著日子。

    法盟從A1開始教授,趙想容的英語非常一般,但在雜誌社裡工作,大牌和設計師的名字和基本會話還是懂的。可是,法語語法嚴謹,發音和英語完全不同。

    平日沒有學習習慣的人,學新語言就像登山。趙想容一遍遍地跟讀,嘴裡出來依舊是可笑的發音,如同猙獰豬叫。

    她煩得揪頭髮,在家摔本子摔筆摔花瓶,能砸的都砸了一遍,第二天晚上又打扮華麗,次次不落地上課。

    法語老師授課的時候,會提出些簡單問題,就比如問大家喜好是什麼,大家上周末做了什麼,大家為了什麼想學法語?

    班裡同學都給出老套的答案,什麼愛法國,什麼想留學,什麼工作需要想升職要學法語,什麼法語是世界上最美的語言,什麼愛飲食文化啊愛設計愛各種文化愛香奈兒愛戴高樂愛蓬皮杜。

    輪到趙想容,她想,那小姐和他前女友都會法語。

    周津塬出軌的對象,是出身三線城市的二流言情小說寫手最愛描寫的一流惡俗女主角:父母離婚或寄人籬下,名牌大學的在讀生,不超過22歲,生活窘迫,突然有個親戚患上尿毒症而陷入生活窘境,萬般無奈之下,選擇出來做這種工作,還愛穿白襯衫牛仔褲——

    「放屁!我告訴你,這都是千百年的套路!十個□□,九個都這台詞!你不懂現在那些地方,都不叫夜總會,叫高端會所。」表妹蕭晴在旁邊似笑非笑。

    她諄諄總結:「一般這種情況的女孩,都說自己來自單親家庭,再會編的,都說什麼父母一方重病,有個弟弟妹妹要養,反正是為了親人才坐檯。全世界就她家委屈,就她最自強,就她苦大仇深,又努力上學又張腿做生意。改革開放那會叫下海,還有幾個真大學生,現在,呵呵,什麼都往上招呼。什麼坐檯小姐想當演員的,一邊坐檯一邊讀成人教育的——總之,那些男男女女的浮華跟她沒關係,人家純著呢,一插就流血的處女,人家是兼職,說賺夠了錢就走,回學校讀書——真逗,十有八九最後都當了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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