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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21:25:43 作者: 羲玥公子
    「去砍柴。」

    農村里沒有液化氣天然氣,這大山里連煤也運不進來,只能靠燒柴火。林皓熙指著放在小棚子外面的幾捆柴,「那不是還有麼?」

    「這幾捆過幾天就會燒完,所以要從山裡砍一些回來曬著。」

    林皓熙明白過來,柴砍回來不能立刻燒,還要曬乾。等到這幾捆柴燒完,過幾天砍回來的也曬乾了。

    「那下午你去的話叫上我。」

    「嗯。」

    砍柴要去另外一座沒人住的山上。宋宇輝換了一雙腳底破了洞的解放鞋,提著一把砍柴刀,就要出門。林皓熙穿著一身好幾千塊錢的名牌衣服也跟著去了山上。

    沿著階梯下了山,再順著一條兩米寬的泥路繞著山腳走一圈,山下有兩夫妻在地里除草,宋宇輝很有禮貌地跟他們打了招呼。

    宋宇輝喊那兩夫妻伯伯和伯娘,林皓熙過後問:「你親戚?」

    「嗯,我大伯和大伯娘。」

    林皓熙從昨天來到宋家,還沒好好了解過宋家的其他人。也只是自然而然地認為宋宇輝是留守兒童,父母都到城裡打工去了。

    山腳下沒什麼柴,都是些半人高的蕨類植物叢,偶爾穿插些低矮的灌木。

    宋宇輝在前面用手上的砍柴刀開路,用腳把蕨類植物壓到一邊,讓後面的林皓熙走他開墾出來的路。

    穿過蕨類植物叢,來到灌木生長較為密集的山腰,就是宋宇輝要找的地方。林皓熙在一旁看著他彎下腰,左手壓住一根比他高點的小樹,右手上的砍柴刀往根部的位置連揮了兩下,一棵小樹就啪啦一聲被砍了下來。

    直起腰,手握住根部,砍柴刀利索地劈去側邊的枝椏,只留下主幹。

    山裡的人砍柴都是有共識的,太小的不砍,留著長大,大的不砍,留著賣給家私廠的人。只砍不大不小的,大多都是雜樹一類,長不高,就算長大了也賣不了好價錢。

    看著宋宇輝砍了會,林皓熙也嘗試了一把,學著他的動作,分明姿勢對了,但幹起來好像還差點火候。

    宋宇輝在他背後笑了笑,彎著腰的林皓熙扭過頭看著他,「怎麼砍不斷?」

    「刀用錯了。」說著,他也彎下腰,握住林皓熙的手,「要這麼握著,下刀的時候不能平砍,要傾斜著。」

    林皓熙第一次碰到他的手,他的手很粗糙,有一層厚繭,手背上有一點傷疤,大概是干農活留下的。這樣的一雙手,卻能讓林皓熙感到溫暖。

    林皓熙用宋宇輝教的方法試了試,「這樣?」

    「嗯。」

    林皓熙揮刀,啪一聲,那根被他砍了好幾刀都沒倒的小樹終於斷了,頓時有一種成就感。

    林皓熙不適合干農活,他的那雙手白皙修長,且細皮嫩肉,只適合摸鍵盤,拉小提琴以及偶爾打打網球籃球。

    砍了一大堆的柴火,宋宇輝從裡面挑了一根最直的作為扁擔,把枝椏修得乾乾淨淨。附近樹上纏繞的藤生植物正好充當繩子,把零散的柴火紮成兩捆。

    扁擔□□紮成捆的柴火,就成了舉重槓鈴。宋宇輝扛上肩膀,輕輕鬆鬆地挑起下山。

    林皓熙在他身後幫他穩住柴火,「下了山換我挑會。」

    「我自己來就行。」林皓熙換了一下肩膀,扭頭問:「哥,你渴不渴?」

    「這有水喝?」天氣有點熱,林皓熙出了一身汗,還真有點渴。

    「有,就在下面。」

    下了山,宋宇輝把柴火放在一邊的草叢,林皓熙看到他脖子旁邊露出的肩膀有一點紅印。宋宇輝走到灌木叢旁邊摘了兩篇蘆葦葉,一片遞給林皓熙。

    水源就在山腳下,似乎是有人專門開墾過的,周圍用沙子圍出了一個桶口大小的小池子。清澈冰涼的地下水就從底下冒上來,多餘的水順著隱沒在草叢裡的小溝流到附近的稻田裡。

    泉水上方有兩棵茂密的灌木作為保護,冰涼的地下水籠罩在樹蔭下,依舊能保持甘甜清涼的味道。

    兩個人各喝了幾口,在樹蔭底下坐了會,走的時候林皓熙說他來挑柴,說完走過去扶起兩捆柴,正要往肩上扛。

    宋宇輝連忙阻止,「哥,我來就好,你是客人,不能讓你乾重活。」

    「行了,我就是無聊玩玩,等會要是我受不住就給你挑。」

    宋宇輝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什麼好,看著林皓熙挑起兩捆柴,快速地走了幾步。他也跟上去,他指著前面說:「你挑到前面的那棵樹就換我來。」

    林皓熙忍住肩膀的疼痛,說:「行。」

    回到家,宋宇輝把兩捆柴放好,宋爺爺從門口的簍子裡拎出一串地瓜,他們叫做涼薯。白色的,長得有點像心形。

    剝了皮吃,吃起來味道清甜清甜的,很脆,很爽口。林皓熙和宋宇輝坐在門口的樹下,下午的陽光透過密密麻麻的樹枝,在地上散落星星點點。

    林皓熙一人一個拳頭大的涼薯,啃得咯咯作響。偶爾一兩隻小雞從腳下走過,唧唧地啄著地上的涼薯皮。

    農村的傍晚總會讓人覺得悲涼,留守在家的兒童坐在門檻上,目光呆滯地看著西邊的太陽一點點地下山,最後消失不見。哪家的孩子跑出去玩了,吃晚飯還沒回來,就有中年女人的扯著嗓門喊著自家孫子孫女回家吃飯。

    每家每戶那盞昏暗的燈泡又亮了起來,一家人在燈泡底下吃著簡單的粗茶淡飯,一口白飯一口鹹菜,照樣吃得香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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