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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21:24:28 作者: 予我白鷺
沈家偉和陸顯文是戰友,又是老鄉,關係很鐵,倆人一起轉業回來,又一起下海做生意。
沈家偉的生意做得不大,就開了一個玩具廠,原本生意做得還不錯,後來他迷上了賭博,越玩越大,把廠子賠進去了,還欠了許多外債。
好在那時候他欠得還不多,夫妻兩人把一些不動產都賣了,勉強還上債。
然後沈家偉就消失了,一封信都沒留,走得悄無聲息。
用陸決爺爺的話說,一個大老男人,養不活妻女,倒還要連累家人,他那是沒臉見人了。
過了兩年,沈音音的媽媽也走了,說是要去國外掙錢,把小孩放在外公外婆那兒,後來,外公外婆走了,兩個舅媽都容不下沈音音。
陸顯文知道了,毅然決然地把沈音音接到家裡,從此就住下了。
具體的事,陸決不太清楚,那天飯局上聽那幾個碎嘴的親戚聊起來,才知道沈音音的父母這些年一直都沒露過面。
陸決一直以為,沈音音在他家住得很好,她會一直住下去,這裡就是她的家。
直到他看見,沈音音記下的那本帳。
小到每天餐食,大到衣服鞋子,零花錢和各種禮物,從幼稚的字體,到清秀的字跡,她沒有間斷過。
記帳,是為了還的,也是為了提醒自己。
想到沈音音第一天到他家,紅著眼睛說的那句「我媽媽一定會來接我的」,陸決當時很想把這本帳撕了。
他能想像,她在這樣毫無指望的等待里,是怎樣一點點的失望下去。
他這才知道,看似沒心沒肺的小姑娘,骨子裡其實跟他一樣驕傲,一樣倔強。
就在剛才,沈音音雲淡風輕地提起她爸爸,想想也知道,這是為了安慰他。
陸決忽然就覺得自己有點矯情了。
大男人,有什麼過不去的,竟然要讓一個小姑娘安慰。
這才叫丟人。
背上的傷仍在隱隱作痛,這一個禮拜,陸決都只能側著睡,可他聽著浴室里的婉轉歌聲,忽然就覺得不疼了。
沈音音不知道,早在他給她繫鞋帶,她像哄孩子一樣哄他一起回家的時候,陸決就已經動搖了。
就算之後她什麼也不說,他也會回去的。
話是這麼說,等沈音音洗完澡,兩人一起回家,站在門口時,陸決還是有點踟躕。
說來也巧,巧得像是故意安排好的,陸顯文恰好在這時候打開大門,看見他倆。
一向不苟言笑的老陸,碰了碰鼻子,不尷不尬地來了句:「回來了啊,去洗澡吧。」
說完,也不等陸決回答,就轉身走了。
他知道陸決也不會回答。
人能回來就不錯了。
倒是沈音音,怕人聞到身上酒味,幾乎是亦步亦趨地挨著陸決走,最後還是被站在樓梯口的魏阿姨聞出來。
「小陸喝酒了啊,阿姨去給你做點醒酒湯……」
沈音音一個箭步竄上樓,跑得比兔子還快。
陸決看著她心虛的背影,輕輕地笑了。
他也回房間,第一眼,就看見書桌上擺著一瓶藥油,治跌打損傷的。
陸決默然片刻,第一反應是想給扔了,拿起來,猶豫了會兒,拉開抽屜放了進去。
搞定了這件事,沈音音心裡特別開心,第二天上學,還特意給自己別了個小卡子。
下樓吃早飯時,沈音音在飯桌上看見陸決。
她揉了揉眼睛,還以為自己看錯了。
自正式開學以來,她還從來沒在早上這個時間碰到陸決。
高三七點鐘上早自習,他們時間不一致,沈音音第一反應就是陸決遲到了。
她咬著一根油條,對陸決說:「你遲到了。」
「我沒遲到,我一直都是吃完早飯才去的。」陸決氣定神閒地吃早餐。
「你不用上早自習嗎?」
陸決說:「你看我像是上早自習的人嗎?」
沈音音看著他那種禍國殃民的臉,搖搖頭。
不像。
這張臉,不好好讀書,以後興許可以出個道,演個戲什麼的,也不至於餓死。
吃完飯,陸決等在車裡,跟沈音音一起上學。
這著實讓她驚了一下。
不止跟她一起上學,還一起放學,沈音音懷疑陸決是不是為了省錢,才肯「紆尊降貴」,和她同車一起回家。
最奇怪的是,陸決以及每晚深更半夜出去,然後第二天準時出現在早餐桌上。
沈音音想,他一定是落魄到,連早餐錢都要省的地步。
否則根本解釋不了他這種行為。
事實證明,一個人養成習慣,根本不需要21天,兩個星期,沈音音就淡定地接受了這個事實。
而且第一次月考要來了,沈音音根本無暇分心去理這種小事。
倒是陸決,怪得很,最近總是各種沒事找事,想方設法地支使沈音音幹這干那。
最常乾的,就是中午在體育器材室睡覺醒來,給沈音音打電話,讓她給送飲料。
這是連飲料錢都要省了。
這些都算了,關鍵陸決每次指定要喝的,就是沈音音第一次買給他的東方樹葉。
沈音音嚴重懷疑他的欣賞水平。
進而延伸到,陸決在挑女朋友的眼光上。
她忽然對自己未來嫂子的顏值非常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