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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21:23:44 作者: 九月流火
    江少辭握緊牧雲歸的手,沉聲說:「不會。我答應了你父親,一定把你平安送回北境,我說到做到。」

    江少辭和牧雲歸的關係在北境算是一個公開的秘密,如果問慕策心裡話,他肯定不願意讓女兒嫁給家族冤家。何況牧雲歸才二十出頭,這個年紀對修仙者來說實在太年輕了,修行還來不及,考慮什麼終身大事?

    但牧雲歸不會聽慕策的話,慕策也不敢說。這樁婚事自始至終都是江少辭和牧雲歸的事,他們兩人願意就足夠了,和其他任何人都沒有關係。

    何況,慕策再不情願,也得承認天下除了江少辭,再無人配得上傳奇二字。只要江少辭解決了他那一攤子爛事,不失為一個良配。就連階級觀念根深蒂固、當年堅決反對慕策娶牧笳的慕太后得知江少辭的真實身份後,也沒有再發表過意見。

    北境門第通婚是為了鞏固血統,優化後代,若有人扯著江少辭的身份說他血統差,那天底下就沒有血統好的人了。所謂貴族一抓一大把,但是十九歲打通六根星脈的人,從古至今唯有一人。

    慕策不敢說牧雲歸,但對著江少辭卻沒什麼顧忌。他原本不同意牧雲歸出戰,但牧雲歸執意,慕策沒辦法,只能再次去警告江少辭。這種事何須慕策說呢,江少辭但凡活著,就絕不會讓人傷害到牧雲歸。

    哪怕他死了,臨終前最後一件事也必然是安置牧雲歸。

    牧雲歸沒有和江少辭爭執這些,她接過地圖,問:「現在,我們要如何去月落谷?」

    江少辭算準詹倩兮好逸惡勞,一定會搶占最輕鬆的地方,剩下兩個關卡中桓致遠顧及不過來,勢必會放鬆一個地方。可這並不代表月落谷安全,谷外的仙門聯軍是小事,山谷裡面密密麻麻的魔物才是真正難題。

    想來桓致遠就是知道如此,才敢放心敞開月落谷吧。若是橫闖峽谷,開路之人一定會遍體鱗傷,反而替後面的桓致遠部隊清除路障了。牧雲歸仔細辨認月落谷周邊的地形,試圖尋找一條最安全、最快捷的路徑。江少辭望著虛空,不知道在想什麼,他默了片刻,突然問:「魔植會攻擊魔獸嗎?」

    牧雲歸抬頭,詫異地問:「你想問什麼?」

    江少辭環臂靠在樹上,慢吞吞說:「剛才我一直在想,我們和魔獸的區別在哪裡。」

    牧雲歸偏頭,用一種一言難盡的眼神看著他。江少辭讀懂了牧雲歸的眼神,他把剛才的霧魈皮拿出來,說:「別笑,我是真的在思考這件事。那隻霧魈皮里兜著一堆黏液,沒有形狀,被稱為魔獸,那我們擠在魔獸皮里,除了身體僵硬一點,其餘地方和魔獸沒有差別啊。」

    牧雲歸本能感受到一股不妙,以她對江少辭的了解,他肯定又有奇思妙想冒出來了。牧雲歸深吸一口氣,說:「我做好心理準備了,你說吧,你又想做什麼?」

    「他們不是說最近有獸潮嗎。」江少辭不慌不忙,一副從容模樣,口吻隨意的仿佛在談論吃飯喝水,「我們找個魔獸群,讓它們護送著我們進去吧。」

    ·

    西線。

    帳營掀開,一群人從外面走進來,簇擁著最中央的年輕男子。等帳門合上,一個臉色蒼白、眉眼陰鬱的中年男子不無擔憂地問:「少城主,他們真的信得過嗎?」

    霍禮掀開衣袍,慢條斯理坐在主位上,輕輕彈了彈衣袖:「無論能不能信得過,我們現在都在戰場了。開弓沒有回頭箭,與其擔心他們,不如多想想接下來怎麼走。」

    另一個臉上橫亘著刀疤的男子上前一步,急道:「少城主,他們竟然讓我們將斬殺的魔獸魔晶全部交上去。我們千里迢迢趕到涿山,莫非是為了給他們打白工的不成?」

    「是啊,三爺。」另一個人也皺著眉問道,「他們聲稱魔晶無用,但誰不知道,魔獸身上最值錢的東西就是魔晶。這些所謂名門正道最是假仁假義,他們是不是醞釀著什麼陰謀?」

    霍禮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放下衣袖,說:「魔氣最先爆發於崑崙宗,別忘了,桓致遠、詹倩兮以及寧清離,所有人都是從崑崙宗出來的。流沙城什麼都不知道尚且能發現魔晶中蘊含能量,我不信這些名門驕子會一無所知。如今我們已經在戰場,不宜張揚,接下來你們凡事不要爭先,讓他們沖在前面。斬殺魔獸後魔晶留一半,交一半。來而不往非禮也,他們明擺著算計流沙城,我也不好無動於衷。」

    霍禮是這次行動的負責人,何況站在這裡的本身就是霍禮的親信,他的話無疑給眾人吃了定心丸。眾人長鬆一口氣,如釋重負道:「是。」

    帳篷外傳來號角聲,金戈聲在平原上層層遞進,悠長曠遠。一萬年前最強盛的宗門,如今卻成了戰場,霍禮輕嘆一聲,道:「東西合圍,兩線作戰,集中天底下所有力量。戰場鋪陳這麼大,敵人到底是誰呢?」

    江少辭進入流沙城後,所有行程都是霍禮一手包辦。除了霍禮身邊的人,其餘人並不知道江少辭的真實身份,只知道西流沙來了一個很年輕卻又很棘手的少年。當日在大漠,霍禮親眼目送江少辭往北境而去,霍禮不信,北境會不知道江少辭入境了。

    聽說這次北境領兵過來的人是慕思瑤,但這兩天西線依然十分平靜,並沒有聽聞江子諭的消息。看來北境和流沙城一樣,沒有貿然抖露,而是將江子諭之事當做一張底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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